浮光掠影牛背脊的散文

再次走進嶽衝村，已然是初冬季節了。

漫步長橋，迎面走近那座山。循着當地老人的指引，這一座略呈東西走向並不巍峨的山，看上去真的像極了一頭向着東方的老黃牛了。

沒人告訴我這座被命名爲“牛背脊”的山蘊藏着怎樣的傳說。在許多年前，第一次踏進這方山水的時候，這裏只是一片和許多地方一樣貧瘠的山水，山窩裏散落依偎着幾十戶農家。

想來，每一處山名或者地名的由來，必定帶有人們美好的期冀或者願景吧。就如這座山，是否人們賦予其“牛背脊”這個名字的時候，也植入了他們淳樸、勤勞、不屈的鄉土精神呢？就如這山下的鎖金溝，是否飽含着人們渴望在這一方山水掘出滾滾財源呢？

這時，臨湖的長廊盡頭處傳來一陣陣鈴聲，循聲望去，一位女子揹着尚在襁褓中的孩子，牽着一羣騾馬穿廊而行。上午的陽光從山脊方向照進長廊，再把影子投進另一側的湖面，湖面倒影中移動的騾背，在鱗閃的紅葉裏穿行着，忽然就感覺這山動了，這水活了。

對於攝影愛好者來說，從綿延起伏的羣山中剪切出一幅幅優美圖像，那必定是源於一種發現美的藝術。於是當自己也裝作這類攝影人取景拍攝，把手中的攝像機鏡頭迎着太陽對準羣山。在搜尋那些迷離的時候，忽然就有了種融入的感覺，有了種頓悟的感覺：山，原本是靜的，但眼睛以及隨眼而動的心卻是活的。當鮮活遭遇靜默的時候，虔誠的心動必定是駐足的'理由！

初冬的陽光裏飽含着濃郁的深秋味道，早衰而零落的枯葉凌亂在林間小徑，懸掛枝頭的燦黃或者淺紅依然濃密，頑強地膨脹着生命的脈絡。偶爾一兩片從眼前飄落，竟自讓我生出一些不捨與薄涼感來。也許，這一山一水的相伴裏面，曾經見證了太多這般的景象，才如此堅強安寧吧？

山隨路轉，水伴山流。移步間，陽光在緩慢地拂去籠罩容顏的氤氳，還原一份通透裏烙刻着厚重的身姿來，也使這水中的鏡像少了迷濛，多了敞亮與清晰。

循着牛背脊前衝的方向，遠處右側一掛飛瀑，如白練般從百尺高崖飄然而下，日頭的光暈下，宛若一匹通透的白緞，點睛這一脈羣山；左側遠處山谷間隱約着一道巍峨的大壩，那就是秀美的楓樹灣水庫了。依稀記得那裏羣山環擁，高峽平湖的秀麗與壯美兼具。近處的視野裏，記憶中的磚瓦民房全然沒了蹤影，一座座漂亮的小洋樓紅瓦白牆，依山就勢散落在山坳裏，在滿眼紅葉的映襯下彰顯着這裏的富足與殷實。水庫與瀑布從左右兩側向下，匯聚成一條蜿蜒清澈的小河，河兩岸是秋收之後的一片田野，幾隻牛羊悠閒地享受在陽光下。

水利萬物而不爭，或正是因了這源源不斷的生命之水，才造化出了這一方田園邊牛神的守護吧，於是人們把最美好的願望寄託於一座山，賦予其一個帶有圖騰意味的名字——牛背脊了。

山爲水骨，水爲山魂。凝視這一身披覆着深秋色彩的牛背脊，忽然就想：是否這座脊樑的堅挺累積了它雋永的靈魂？

偶爾幾株紅葉點綴的秋後田園，滿眼暖暖的氣象。不經意一隻白鷺從田間振翅騰空，飛越清澈的湖面，留下一道驚鴻般的倒影。安然的牛背脊下，在這個初冬留下一湖深邃的思量和眷戀。

終究，沒有登頂牛背脊，只是遠遠地把一份意念攤曬在這一輪冬日暖陽之下，如那一隻掠水而過的白鷺，翅膀下帶起不易覺察的漣漪。我相信，不久後一場冬雪的到來，以及再之後新一輪的春花爛漫，這一尊古老的脊樑，終會因爲一份能讓人感知的靈韻而展現不一樣的姿容，安然接納着朝拜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