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公司散文
兒子大專即將畢業，我要求他專升本，結果他卻報考了一本院校，其他二本院校基本都設有英語考科，他卻毫不猶豫地放棄。說他不喜歡英語，儘管他的英語成績一直莫名其妙地好，大一時便過了四級。
“沒有學科是我喜歡的，所以才報了一本院校，至於考上考不上那就不是我的事了，反正我考了。”兒子這樣說。
結果是預料之中的，但我還是深感絕望，不知道兒子以後該怎麼辦。這時候趙興華站長在QQ上安排我網站的事務，我便向他訴苦，說以後沒時間管江山了，並會辭去生活中的工作，陪兒子一起去創業。孩子的姑姑開汽車玻璃安裝店二十幾年，生意一直都不錯，我們也可以做這行。
站長同意了我的辭職，他從不強求任何人留下。我關掉QQ認真思考，覺得不愛學習的兒子也只有開汽車玻璃店這一條路了，儘管我心有不甘，但又有什麼辦法呢？於是給出去玩的兒子打電話。誰知兒子毫不領情，說他不想呆在家裏，他要出去看看。男兒志在四方，我很高興他有出去闖的想法。但是，我覺得他還是應該先拿到高一級的會計證，否則出門給人家做小工還不如開玻璃店呢！
兒子不等我說完，立刻掛了電話，任我怎麼打就是不接。我束手無策，只得又去找趙站長。在我心裏站長是個有主意有見識的人，而且他創作並拍攝過有關青少年的電影《孩子的聲音》，應該懂得孩子的心理。不想趙站長完全不站在我這邊，說孩子大了，今後的路如何走由孩子自己選擇，家長不能強迫只能引導。
誰不知道這個理，可實際運用中卻比登天還難。幸好兒子答應五月份陪我去北京參加江山股東大會，我才略感安慰，希望站長能面對面開導他，從此轉變思想發奮學習。
股東大會在我的期盼中很快到來，兒子見到那麼多來自天南地北的江山股東，不僅沒有陌生感，反而有幾分親切。尤其是在站長和答微老師面前，兒子表現出從未有的乖。我想兒子如果能留在他們身邊，一定能學到不少東西。於是和趙站長說，咱們公司剛成立，正需要人手，不如讓我兒子到公司打工吧。
趙總（成立公司後，趙興華當選董事長兼總裁，古渡總編接任江山站長）說，來可以，但公司前期沒有收入，吃住沒問題，只是沒有工資。另外趙總解釋，現在公司的兩名員工雖有工資，但他們是招聘來的，我兒子是開後門進的，不一樣。這事虧我提得早，晚了人手夠了，不要工資也不讓進。
讓進就行，我本來就不是衝薪水來的，只希望兒子能多少受到趙總他們的影響，做一個積極向上，不氣餒不服輸的人。
九月底兒子如我所願考完駕照獨自去了北京。兒子去的時候，剛好也是公司第一批編劇培訓人員報到的日子，加上兒子，那天共五人先後到達。因爲他們都不清楚路線，必須趙總開車分別去接站，地鐵站到公司往返差不多50公里，一上午趙總跑好了幾趟，其辛苦可想而知。回到公司，趙總卻顧不上休息，馬上進入廚房。一般公司來了客人，趙總都會親自下廚，一是他好客，二是公司的人大多不會做飯。
兒子多次在電話裏稱讚趙總做菜的手藝，儘管每回都是簡單的兩個菜，卻總是變換着口味。後來我才知道，站長不在公司或繁忙的時候，大家幾乎餐餐都是簡易的湯麪、現成的饅頭和鹹菜，我聽得好不心疼。兒子從小到大都不吃麪條和饅頭，只吃米飯。而公司卻很少做米飯。不做就不做吧，問題是菜也少得可憐，在家別說鹹菜了，如果沒有肉，兒子連蔬菜都不吃。我想，兒子是不會在江山公司呆久的。
我岔開話題問兒子每天都做什麼工作。兒子說整理登記公司帳目（兒子有會計證，在公司做實習會計），現在公司沒有收入只有支出，所以並不麻煩，另外他負責統計電子書目錄，收發簽約信件，再者就是幫助打掃衛生。當然公司的電腦、打印機和洗衣機若出了毛病，也由他負責修理。我甚感詫異，兒子解釋，他是不懂，不過有百度啊，只要搜搜，一般小問題他都能現學現賣，排除故障。多聰明的孩子啊！如果能把這份心思用些學習上，還有什麼考不上的。兒子不高興了，說他都工作了，我怎麼開口閉口還是離不開學習。我說趙總沒有和你談嗎？他最清楚會計證對你的將來有多重要。沒有，他纔沒你這麼煩，趙總說過段時間教我做飯呢。
我一聽立刻掛了電話，氣憤地撥打趙總的手機。兒子又不是女孩，送他到公司是請他啓發他好好學習，繼續深造會計學，我對他的期望是做一名會計師，而不是大廚。我知道公司即將開展劇本創作培訓小組，是需要做飯師傅，可兒子沒那個時間，再說他也不是公司正式聘請的員工，免費勞動力也不是什麼都要做的吧？
站長一直不語，等我發泄完才說，學做飯有什麼不好？會做飯不僅能掌握生活的主動，而且能增強自信心和成就感。從小到大，你什麼都不讓他做，天天督促他學習，結果他越來越逆反，越來越茫然，以至現在什麼想法都沒有，更沒有人生的目標。如果你真的爲他好，就不要再遙控他了，否則只會讓他離你的期望越來越遠。
我沉默良久，不再去電話管制兒子。過了一段日子，兒子卻主動給我打電話聊心情，這可是破天荒頭一回，以前他不煩我電話多就不錯了。
在與兒子的通話中，我對江山公司有了大致的瞭解。股東大會上見到的小張是利用暑期在公司打工，現在開學，走了。取代小張的'是比兒子早到公司半個多月的一個女孩。她和我兒子都是剛出校門不久，獨立性差，凡事都要辦公室的小代費心。小代在股東會上見過，挺穩重、漂亮的一個女子。她來公司最早，責任心很強。只要一見兩個新人閒下來，馬上給他們安排事情做，他們稍一懶惰，小代便皺起眉頭，若是看到他們不注意衛生，或是有浪費現象，那眼睛就瞪得更圓了。兒子在電話裏說，媽，你見過着這麼摳門的人沒，竟然寄信也要和郵局討價還價。我真服了她。
我在電話這端忍不住笑。公司之所以選址河北固安縣就是爲了最大限度地節省開支。固安是距北京最近的縣城，只有幾公里，交通很方便，但是房租還不到北京的三分之一，另外各項費用也低很多。趙總以前是大老闆，從他的作品裏便可以感覺到，他是個花錢如流水、大手大腳之人，但自從成立江山公司後，他變得越來越摳了。能找到小代這樣的員工是趙總的福氣也是公司的福氣，她這是以公司爲家，處處爲公司着想啊。
兒子贊同我的話，說代老師人確實不錯，只是做事太認真，不過他已經習慣了。從兒子的言談話語裏，我發現他已經喜歡上江山公司了，從公司的辦公環境到公司的每一個人。
公司設在一個新建小區，在一棟樓的11層，是一梯三戶的格局，一個三居，兩個兩居，全加起來三百多平方米。辦公和住宿分開，每個臥室兩張單人牀。目前公司員工和編劇培訓的人正好滿員，這也是公司目前只能採取輪訓的原因，住宿條件實在有限。
公司的人我認識不多，倒也不怕陌生人，我只是忌憚答微老師幾分，覺得他是個傲慢蠻橫的人。兒子去公司前，我一再交代兒子千萬別去招惹答微（兒子尊稱其宋老師），誰知兒子對這個宋老師一直讚不絕口，竟然有什麼事都會跑去和他談談。比如他記賬遇到不清楚的地方啦，比如他又發胖啦。真是受不了，吃饅頭鹹菜也能胖。可是一頓不吃兩個大饅頭他就心慌難受。宋老師說他這是心理問題，初到陌生環境因爲緊張而造成心理飢餓感。他讓兒子儘量放鬆心情。說胖有什麼，能吃上來就能減下去。並建議兒子別總呆在公司不運動，以後帶他出去練練“五禽戲”。兒子的話讓我很意外，可見看人真的不能只看一個時段一個片面。我眼裏暴躁易怒的答微在兒子心中卻是如此的隨和可親，待人接物甚至可以用無微不至加以形容了。
兒子接觸最多也很喜歡的人，是後來和他同室的小李。之前同室的是一位參與劇本培訓的編劇，培訓結束走了，騰出了牀位，小李就來了。走的那位老師人也不錯，見兒子晚上沒事做，竟建議和他們一起寫劇本，不管會不會，練練筆總沒壞處的。雖然兒子始終沒去，但一直記得他曾經的關懷。後來的這個小李則有些與衆不同，是開着車過來實習的。據說，小李是趙總一位戰友的孩子，家庭條件不錯，之所以來公司實習，就是想跟着趙總學點本領。小李報到的那天，正好趕上一位廚師來公司應聘，小李當即表示，沒必要招聘廚師，他抽空把大夥的飯菜做了就是。當時，趙總都感到驚訝，當着戰友的面沒有明確表態。小李真不含糊，當晚就下了廚房，做出的飯菜大家都很滿意。我兒子和小李很快融洽，小李年長些，兒子喊他李哥。自小李加入後，歷史性的改革就是大家不用總吃鹹菜了。事情也巧，趙總病了，連進了兩次醫院，醫生嚴禁趙總吃鹹菜。以前採購都是趙總的事，他有車，方便。現在小李自帶車，買菜做飯全包，趙總終於能稍作清閒。
趙總很欣賞小李，家境優越卻勤儉能幹。趙總曾經評價過我兒子，說他本質不錯，就是沒眼力見。眼裏沒活這不是兒子的錯，是我過於嬌慣了。兒子力求改正，一心要讓趙總滿意，便處處向小李看齊。小李也不吝賜教，他做飯就讓我兒子打下手，炒完菜把鍋一放，忙着去切其他菜蔬，一回身見油鍋還原封未動地呆在那兒，便對一旁看他做飯的我兒子說，什麼叫眼力見？剛纔我沒時間洗鍋的時候，你就該拿過去洗淨了等我用，這就叫眼力。
兒子聽了便去奪他手裏的鍋，小李擋開，活有的是，慢慢來。但是兒子總也搶不過小李。他似乎有幹不完的活，並不侷限於廚房，哪裏有需要哪裏就有他的身影。這一點他和小代有一比。公司有了他，大家都輕鬆了許多。
跟兒子接觸較少的是依心閣主，兒子一直沒有提到她，直到後來說起，我方驚道，怎麼她也參與劇本培訓？兒子說她一直在的，你怎麼也認識她啊？我怎麼會不認識她呢？這位有着水一樣明眸的姑娘，外表看起來單純可愛，但卻有着常人沒有的毅力與堅強，每每說起她艱苦的打工經歷，她總是一笑帶過，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而聽的人卻心生憐惜，會有一種上前擁抱她的衝動。兒子能接觸她，是一種福分，我想他會從她身上學到很多他所缺乏的東西。
公司另一位和兒子交流不多的人則是趙總。趙總一天到晚忙得很，經常回北京處理事情，留在公司的時候，除了處理網站的事情，還要和答微一起研究網站二次改版，爭取在元旦前上線。另外就是給大家做培訓，組織大家討論劇本、修改劇本，除了一日三餐，兒子見到他的時候很少。兒子說，趙總依舊每天熬夜，如果哪天他沒有跟他們一起用早餐，那必定又是熬到凌晨才休息的。
他們目前加班加點修改的劇本，原是我兩年前就看過趙總的長篇小說《金山嶺傳奇》改編的。自趙總建立江山站，站內站外的事務常常讓他忙得不可開交，他卻像擠牙膏一樣拚命地擠出時間進行小說、劇本創作。記得多年前的一天，我和他說事，他無暇打字，便打開視頻和我語音聊，當時是下午兩點，他還沒有午飯，他說他血糖低，必須立刻吃飯了，於是端來碗筷，一個饅頭，半碗蔬菜，就這樣在我面前狼吞虎嚥，那時候我和他還不是很熟，但是飢餓讓他完全忽視了風度。我不覺心酸，他畢竟是奔六十的人了啊，我默然望着他，許久說，以後他忙不過來，可以把手頭的工作分我一些。從那以後我於社團工作外盡力去做一些網站急需的事，包括給他的作品糾正錯別字，因爲他根本沒有校對的時間。然而我卻沒有他的堅強，有時候他派的活多了，我也會急躁發怒。勸他不如賣掉網站，他靠寫作完全可以生活得更好更清閒。趙總說，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做了，就要堅持到底做到最好。並說他抽時間搞創作並不只是爲自己，也是爲江山。我當時一直不理解他的話，暗想，他出書、寫劇本、拍電影和江山又有多大的關係？大不了印上江山站的名稱，影響其實很有限的。現在看到趙總興師動衆地組織江山才子佳人進行培訓、參與劇本創作，當年的困惑再次涌上心頭。兒子一笑，他如今身在公司，果然比我這個遠在網絡的人明白趙總的籌謀。
媽，你知道趙總的劇本多少錢一集嗎？五萬左右呢！那其他文友的呢？別人的作品目前很難推出，因爲商家看重的是趙總的作品與名氣。
原來趙總拚命創作真的是爲江山着想。前段時間就有投資方看好趙總的這部《金山嶺傳奇》，所以趙總才組織大家改寫劇本的。一旦如期拍攝，公司名下就會有一大筆收入。江山做的是品牌站，更需要資金投入，更不要說搞其他項目以及網站獎勵、股東分紅。這些趙總心裏都有本帳，只是他一直不願意廉價出售江山作品，網站的電子書和有聲文學都是爲將來投放市場做準備的。目前見效最快的就是劇本創作，而趙總的作品便是捷徑了，此法可謂一石二鳥，即可贏得資金，又可帶動了一方文友。等趙總與江山文友聯手改編的劇本打響以後，江山和江山文友的實力也會逐漸顯現出來，就會吸引更多的投資方關注江山作品，這也是拓寬江山一個方式。儘管理想還有很長一段距離，但畢竟希望就在眼前。趙總爲江山的深謀遠可謂用心良苦。
我急急地掛了兒子的電話。上Ｑ喊趙總，請他傳我正在修改的劇本看。他並不介意傳未定稿的35集電視劇分集大綱。我看了第一集，莞爾一笑。找出2012年趙總傳我的小說，第一段，我一口氣加了500多字，因爲我對小說的開始部分不大滿意，但我畢竟水平有限，只想着怎麼去完善語句段落，卻沒能力換一種開場。江山文友聯手修改後的開場真是太精彩了，提升了整個劇情的份量。我看完了35集大綱，感覺在主要故事上和原著沒有大的出入，但是在細節上豐富了很多，讓劇本更加完善，更有看點。
趙總現在還好嗎？我問兒子。每每想起趙總，便有一種欲淚的感覺，以至五月份去北京參加股東大會回來，第一次和趙總通話，竟然失聲痛哭。
江山站成立已經六年多了，過度的操勞嚴重透支了趙總的體力與健康。前兩年，他還總是自詡鐵打的身體，從不知道什麼叫疲勞，就算年輕一輪的答微也自愧熬不過他。可是後兩年，他先後數次住進醫院，再不見他說這樣的話。五月份股東會見到的他竟然比我的想象中還要衰弱憔悴得厲害，曾經強健的身體像一具即將風乾的軀殼在風中飄搖。以前我從不相信人會活活的累死，可是現在信了，怕了。
兒子感覺到我的擔憂，說趙總現在注意了許多，就算他不服從，公司的同事也會督促他，如今他比以前胖了些，看上去健康多了。
自從兒子去了北京，整個人都變得陽光起來，其實不止是我，家人也總說，每次通話，孩子那一種喜悅，簡直就是心花怒放。吃鹹菜也能吃出這樣的心情？
有情飲水飽。對一個剛出校門的年輕人來說，還有什麼比人生第一個工作環境的友善與包容更幸福的事了？更不要說那一種互幫互助，沒有壓力但卻你追我趕、自覺自願爲公司竭盡全力的氛圍。
兒子每天忙忙碌碌，但卻快樂無比。我從未去過公司，尚不知公司樣貌，但從兒子的變化中，公司在我心目中的形象越發清晰，每每走到陽光下便不知不覺地想起江山，感受到它撲面而來的氣息。江山公司如一輪春日暖陽，讓接近它的人充滿活力、心花盛開。公司起步是艱難的，未來是光明的，正如寒風料峭、寒雨淅瀝過後，便是萬紫千紅的春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