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花人散文

妻子是愛花的。幾年來，林林總總在家也養了幾十盆花。花不是什麼名貴花，都是普通的花。容易種，也容易活。

早晨，當我懶散地睜開眼睛，有一種想起又不想起的懶意。首先是窗外，葡萄架上的一羣麻雀，嘰嘰喳喳，樂耳動聽。這天籟之聲，好像是一曲起牀衝鋒號。推開窗戶，翠綠的葡萄架，綠意在任性地展開，薄薄的葉片，嫩嫩的小花，像一羣點綴的星星，在架上飛舞。推門出來，窗戶外的一排月季。此時，一朵又一朵的花朵，在早晨中綻放，黃的、粉色的、紫色的、豔紅的，撲鼻的香氣，一浪一浪的衝擊着。讓我的懶懶的睡意漸漸地遠去。還有茉莉花，嫩綠的葉，粉白的小花，香味特別濃。繡球花、菊花、薔薇。還有好多，不知名的花。有些就是妻子順手從山野間採摘回來，栽在舊盆中；有些就是從山野採擷幾枝樹枝，插在瓶子中，加上點水。

孩子去外地工作之後，家裏就只有兩個人了。清靜的世界裏，妻子是養花人，我是賞花人。揹着雙手，從院子裏一個角落開始，一盆又一盆地查看。彷彿自己是一個戰場上的將軍，巡視着她的花的王國。

妻子移來一盆花，有時就問我，好看不好看。有時來了興趣，就指點一番。妻子滿城找不同品種的月季花，我對妻子說：“這些月季太多了，選幾盆留下就行了。家裏養花貴在精，綠葉叢中一點紅，這樣纔有詩意。”

兩個人的世界，彷彿也是兩個人的精神世界。妻子愛養花，而我卻愛讀書。一個是花的世界，一個是書香的世界。妻子總想侵佔我的世界，有時，把一盆茉莉花，搬到書房的窗臺上。有時，探着頭，送上一枝插在舊瓶子中的桃花，嬌豔的花朵，送來陣陣山野之香。

看書累了，打開音樂，《茉莉花》這首江南名歌，甜美的愛情旋律，隔着時空，衝擊着軟軟的心田。再看一眼，綠意綻放的茉莉花，聞一聞飄渺在書房中的花香。在這個薄情的世界中，有這樣一曲歌，有妻子送上的一盆花，還有滿屋的書香，我想這就足夠了。

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妻子就從不同的地方，搜來不同品種的菊花。也不知她養花的本事是從那裏學來的。有時間她就去山上，尋找一些枯葉，一些羊糞，摻到土中。夏天，她就把菊花，分枝、修剪，剪到不同盆中。鄰居看見了，也搬來花盆，也給插上幾盆。秋天，滿院的菊花，爭芳鬥豔，家成了菊花的世界。初冬，把菊花搬進屋裏，暖氣開了，菊花也開得長久一些。邀幾位朋友，品菊喝酒，也是另一種風味。

朋友來家，看到滿院的花，個個稱讚。有的說自己養的花，如何枯萎；有的說自己的花，不開花。這時，妻子就像一位胸有成竹的老師，指點着，說土得摻上糞，還得看花的`屬性，有的喜陰，有的喜陽。指點江山，激揚花海。

花是普通的花，養花人的心是素心的。我觀察，妻子一個是多看，每天，早晨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巡視她的花的王國；二是勤，一有時間，就翻土，修枝，如養的新生嬰兒。

過年了，爲了增加節日的喜慶，妻子去花卉市場，買回一盆仙客來。放在屋內的窗臺上。潔白的花盆，花瓶子上繪有藍色的花草，淡淡幾筆，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翠綠的葉片，豔紅的花朵，由三片分開的花片組成，單看，像一把火拒；幾朵花朵擠在一起，像一堆燃燒的火焰，在寒冷的冬季，內心中升騰起一股暖意。月到中天，淡淡的月光，透過沙窗，灑在仙客來花上。我坐在牀上，沒有了睡意，一個人，寂靜地賞花，那朦朧的月光，灑在豔紅的花朵上，層層的薄光，在花朵上閃閃地，給人一種仙境的感覺。看着熟睡中的妻子，沒有想到妻子的仙客來，竟有這樣的魔術。

淡淡的愛意，涌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