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聽風散文

大年初一，天空竟然下起綿綿細雨。

雨夜的山村，遠看像只巨獸埋伏在黑魆魆的夜幕裏。只有從某個窗戶透出的橘黃色燈光，提醒人們——那燈下，生活中酸甜苦辣的故事正在上演。

關上燈，聽窗外雨聲點點。土炕熱燙，空氣卻清冷。屋頂雨水慢慢積聚成珠，順檐緩緩滴下，落在窗外的器皿上，摔碎了，發出脆或鈍“叮叮咚咚”的聲音，世界，似乎睡着了。看門狗也蜷縮在草窩裏，懶得叫上一聲。偶爾遠處的鞭炮聲，越發顯得山村夜晚空曠而寧靜……

哦！過年，酒神們此時此刻聚到別人家狂歡去了。最怕酒燒腦迷糊，興奮大了忘乎所以——但是怕也沒有用哦，想開了，且享受當下雨夜的恬靜吧。

漸漸地睡着了，卻突然被旁邊看手機視頻刺耳的聲音驚醒——宣告:吵聲震天，廢話連篇的酒桌結束啦……終於又處於睡意朦朧中，一種酒後夢中發出“咯吱咯吱”切齒的咬牙聲不失時機的響起來，久久不絕入耳。無計可施，睡意漸漸遠去。在熱炕上蓋厚被子出汗了，令人躁熱，伸出胳膊，被子外的空氣冷，凍得慌又縮了回來，來來回回折騰幾次，睡意終於徹底離我而去。

窗外起風了，呼，呼——聽起來那風好大，身上的毛孔似乎被風聲驚得緊緊皺縮一起。

這是座幾十年的老屋。一堵山牆外面，就是衚衕。這是那種在我們這地區已經少見的小衚衕，很長，各家街門口鋪幾塊粗糙不規則的石板，基本是土路。雨天的.積水借路面爲排水溝，腳步踏過，潤透的粘土會捨不得離開你的鞋底。如果腿夠長，這衚衕可以一步橫跨過來——俗稱“憋死牛”衚衕。

此處是村子老區，居住者老人爲多。有許多屋子已經荒廢，很久不見人煙。

那風似乎就在這片地兒穿梭。它經過無人居住的窗前，搖動即將腐朽的窗櫺，卻早已不見當年聽風、聽雨的不眠人。它吹得破舊街門“咯咯”作響，門環早已鏽跡斑斑。當年，它也曾滑溜光亮過，有多少隻手搖動那個門環，老的，稚嫩的，疲憊的，辛酸的……門板縫裏也許還留着往年貼春聯的漿糊。

沒人居住的院子裏肯定荒草萋萋，風一陣陣肆意地蹂躪它，如今已經枯黃了。曾經它也輝煌過，是小蟲子們的樂園。春天裏生機勃勃，看嫩嫩的小草不擇場地只顧發芽，生長，開花，結籽兒。昆蟲們被吸引來了，咬口嫩芽，吸點葉汁，美美的唱上一曲，好愜意！結的草籽兒大方些罷——留給鳥兒們！

小鳥成羣結隊飛來了，嘰嘰喳喳高談闊論着，誰也不甘示弱。衚衕裏一陣腳步聲傳來，如聽到口令一般，鳥兒們齊刷刷驚飛騰空，落到附近的矮牆、樹枝，機警的觀望着。一頭老牛在衚衕口經過，放牛娃兒手拿着柳枝搖動，催老牛快步走過這有歷史的小衚衕……

哦！風聲又響起，掠過往日時光，吹動流年歲月，停駐在不眠之夜的記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