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風乾了的記憶散文

我弄不清楚，這樣的醒來，是否達到我既定的目的。早有打算，這個週末要好好休息。具體內容，就包括剛纔經歷的過程。這個過渡，從昨晚睡覺時開始。睡覺前，我暗自設定，把那些糾纏不清的瑣事暫時擱置一邊，來個睡覺睡到自然醒。這當然是指休息。一段時間以來，忙於工作，忙於頻繁的大小應酬，身心疲憊，突然感到，休息這個詞已有些生疏，像一對放飛的鴿子，離我越來越遠。當我偶然想起它，欲擡頭看它一眼，卻發現它已遁跡於遙遠的藍天，若浮塵點點。入睡前的狀態是明白的，坦然，釋然，心無旁騖，隨便翻閱了一下牀頭放着的一本書，就關了牀頭櫃的檯燈。弄不明白的是，這樣醒的狀態，好像是美妙之夢的延伸，又好像是現實的場景。

我是在一陣鞭炮聲中醒來的。春季是萬物復甦的季節，也是收穫愛情的季節，幾乎每天都有一對對新人步入婚禮殿堂。當然，我的醒來還不僅僅是因爲那一陣陣的鞭炮，而是，一種似是而非的夢境。夢裏有一隻放飛的風箏，風箏似乎在掙扎，一會近，一會遠，我手裏緊緊攥着的那根線，也好像一陣緊一陣鬆。突然，一股狂風颳起，風箏終於從我手中掙脫掉，向遠處飛去。我邊追邊喊，追着，喊着，喊着，追着，可是，好像我的'雙腿灌了鉛一樣沉重，怎麼也追不上。掙扎間，我被突如其來的鞭炮聲驚醒。心有餘悸，慼慼然。感覺有點疲憊，手好像還緊緊地攥着，實際什麼也沒有攥住。實在無法給這個覺醒的方式定義和詮釋。夢中的情景還歷歷在目。

總感覺，有些事，適合藏在心裏，讓它落寞成花；有些事，適合婉約成詩，讓它隨風吟詠；有些事，適合永遠在夢裏，也許握不住，也許看不見，可真真切切在心裏。夜色闌珊，輾轉無眠，誰的黑夜潮溼了誰的寒衫？誰的月色刺痛了誰的嬋娟？又是誰的心事惆悵了誰的春天？一年一年，歲歲年年。

揉揉惺忪的眼向外看去。清晨，一縷柔和的光亮透過窗紗照了進來。懶懶的，不想起來。好像還沉浸在那個放飛的夢境裏，或許更是希望得到一個結果。我知道，之所以夢裏有了風箏，是因爲白天觀看了一些人在公園的一個寬敞的地方放飛風箏，各式各樣的風箏在藍天白雲間飄蕩着。我坐在公園的一個休息椅上， 仰頭望着那一隻只放飛的風箏，好像也是在放飛自己的心情。多羨慕那些自由自在的風箏呀，輕鬆，自如，瀟灑，無拘無束。總感覺自己有寫不完沉甸甸的往事，內心填滿了惆悵。

夢境中的影像有些熟悉，好像我們曾經有過的某種相遇，就像在一些場合，我們經常遇到一些似曾相識的面孔，只是一時想不起，這些面孔都是誰，和我有多少關係？這個時候都在做着什麼，會不會和我做着同樣的夢境。亦或是，正在甜甜地酣睡，難得的週日，誰會如我一般早醒？糾結在一些似是而非的夢境裏。

拉開窗簾的剎那，我確認我已經走出了夢境，迴歸現實時，我的心是舒暢的。這不僅僅因爲今天是週末，一個擺脫瑣事，可以自由自在的週末。這樣的週末我已久違。更重要的是，我還有一個約定，就是和朋友們相約去野外挖野菜。 實際，還沒有去，我的人和心，早已經被帶到了野外。好像嗅到了野花的香氣，嗅到了泥土的芳香，採摘的過程，誰說不是一種放鬆的過程，一種充分享受生活的過程呢。當然，就在我拉開窗簾的時候，一個新的發現讓我爲之一動。我看到了樓下那些風乾了的樹木，枝杈間，正在孕育着一個個新綠，準備迎接又一個生命的旺季。舊葉與新綠都在隨風搖曳，我有了惻隱之心，很想給那些風乾的枝葉一些力量。可是，就在我細細觀察打量中，不經意間，我似乎看到了一種頑強的生命力，一股張力，原來，那些風乾的樹葉，久久不願飄落，它們堅韌地守望，並不是念舊，是在等待一種生命使命的交接，生命的傳遞，怎能容忍任何形式的中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