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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抵達的溫暖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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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着英妹的遺作,淚水模糊了雙眼,往事歷歷在目。

無法抵達的溫暖散文

世界上,機緣巧合的事很多,如果不是那一份共同的浪漫情懷,不是年少時對詩歌的狂熱喜愛,英,我們是不會相識相知的,對嗎?你住城南,我住城東,相距四五十里,一定不會的是嗎?其實也未可知,大凡世間與人與物,一切都是前緣早定。

記得那年初相識,我們都剛剛十九歲,真正如花的年齡,我雖比你大幾個月,卻沒有你懂事。記得當時你長的嬌小玲瓏,聲音如銀鈴般悅耳好聽。那天是B老師來我們縣講課吧,第一次見到真實的詩人以通俗的語言講詩歌,與我們初學寫詩的習作者很新奇,很有吸引力。記得他讓我們把自己帶來的習作大膽拿出來,以具體的實例講詩與非詩,講詩的語言和意境,那時我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也不怕醜的,馬上遞了上去,得到了讚許還有些沾沾自喜。你說我的大膽給了你很深的印象,所以會後我們留下彼此的地址,認認真真的做了好朋友。也是從那時,與W君,X君,Z君慢慢也成爲了朋友,組織了我們自己的求索詩社,也漸漸的開始排斥別人,記得與琴,與巧也交往過一陣子,終究不如我們談的來,慢慢的也就淡了,而今,只記得她們的名字,面容卻不大記得了。那時因我比較清閒,縣上每次組織的座談會,只要接到通知,我是必去的,每次去,都會見到許多新面孔,那一天,掃遍會場竟無一人相識,心中不覺索然,偷偷溜出來,不想W也隨後悄悄溜出來,不由低笑:怎麼剛纔在屋裏沒看到你?W也笑:也是,我怎麼也沒看到你,還說一個熟人也沒有,真沒勁,所以出來透透氣。

英,從幾時起,我們漸漸的不怎麼參加縣上的活動,而是以更頻繁的聯繫了呢?那時,地區文聯每年組織一次改稿會,都是各縣最優秀的作者參加,我們參加了幾屆,內心裏也有小小的驕傲。還記得嗎,每縣充其量一兩個人,而我們晉州,那時還叫晉縣,一去就是五個,有詩友開玩笑說晉縣人好厲害,夠一霸了,誰敢惹。說真的,我們幾個那時真的親如手足。我一直保存着我們在船上的照片,那時的你神采飛揚!可而今,英,我只能撫像獨哭!

後來,我們又得到了報考省裏舉辦的爲期兩年的作家班的機會,那天我們相約去市裏,也是我第一次去你們家。當我找到你們村,打聽你家住那時,村人問我婆家還是孃家?英,你知道嗎,你可真把我嚇住了!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一聲不響的把自己嫁掉了呢!那麼頻繁的書信交往中,你怎麼可以瞞的滴水不漏呢?我不敢貿然去你的婆家,選擇了去孃家等你。忐忑不安的猜測着婚姻會不會使你變成庸俗不堪的婦人,好害怕你那份與生俱來的空靈會蕩然無存。當你氣喘噓噓的跑進屋,我懸着的心終於落下來,依舊是我熟悉的充滿了詩情畫意的靈秀女孩!開心的拉起你的手抱怨:怎麼結婚也不告訴大家一聲?你嚇壞我了!你淡淡一笑:什麼大事也值得興師動衆。那天,見到了你的父母,你的母親一直很慈愛的微笑,而你的父親很衰老。也知道你還有一個殘疾的哥哥和腦子不大靈光的嫂嫂,還有一雙龍鳳胎的弟弟妹妹。感覺到你在家中舉足輕重的地位,也感覺到你肩上擔子的沉重。在經歷了漫長的悽苦歲月之後,依舊不曾聽你怨過什麼。

還記得S嗎?雖然你們相識很晚,相交不多,那狂傲不羈的人在多年後對你的評價仍是那句話:那是不多見的奇女子!那天你告訴我和婆家分開單過,自己獨門獨院很安靜,相隔不遠。牽手去了你的新家,很潔淨卻不富麗。也見到了你的新婚丈夫,很黑,很瘦,中等個子,不是我路上想的樣子,也不可能是。那時個愛你如珍寶,卻不懂得怎樣愛的男人,他的愛很實在卻很笨拙。當你對我講到自己在新婚夜給丈夫講詩讀詩的事情,心中微微有些酸楚,一直以來,你不反抗什麼卻拼命的想改變什麼,認認真真的結網又拼命的將自己勒出血來,日復一日的將自己囚成一粒黑繭。

最終,我們還是放棄了那次招考!英,在以後漫長的悽苦歲月裏,不知你對我們當年那並不草率的決定可曾錐心刺骨的後悔過?如B所說,我們失去了今生唯一一次進入知識階層的機會!也拱手讓出了改變我們一生命運的機會。如果,雖然說生命裏沒有如果,可是,如果我們當年不輕言放棄,至少,我們今天不會有這麼多的遺憾!不是造化弄人,是我們自己不夠堅持,是嗎?

英,你知道嗎?自從你走後,我再也不敢在郵局門口駐足,曾經,那是我們多少期盼迎來喜悅的歡欣之地,當我們的心湖裏漾滿溫馨,我們會出現在彼此微笑的視線裏。可如今,即使我望穿秋水,再也見不到你淺笑盈盈的身姿。英,多麼殘忍!

記得那天我們詩社的'朋友們在闊別多年後重新聚首,我到的早些,我們間一直有這麼份默契,多日不見的姐妹一定要在老地方約齊了纔去的。X大約等急了,打電話問怎麼還不到?告訴他我在郵局門口等你。他還笑我:你真有意思,一擡頭就是我們公安局,你就不會進來等,喝口水,在屋裏等不比外邊好。婉拒了他的善意,說你應該快到了,我們很快就會進去。可是,你的手機欠費了,人,也姍姍來遲。當時,我們誰也不知道其實你已經病的很嚴重,一大早,丈夫陪你去做化療,爲的是能有一份好精神。真的,那天你真的沒有一點病態!只是在我們舉杯相賀20年離別重聚首時,曾經善飲的你歉意的笑了笑:我以茶代酒好不好?不管是水是酒,我這份心是和大家一樣的!我今兒真的很高興,從沒這麼高興過!淚花在你的眼裏閃動。無論如何我們不會想到,無論如何我們也不會相信,這樣健康鮮活的生命,竟然會那麼快的離我們而去。

英,命運對你何等的刻薄與無情,可是你依舊沒有抱怨什麼,你坦然的接受一切,一個人承受病痛的折磨。你一直是這樣,總願意一個人承受所有的痛。漸漸的知道你的病情是在你發來那首藏頭詩,當我讀出英花將要凋謝幾個字時,不由一陣心驚肉跳,一種不祥的預感使我的心在一瞬間劇烈的痛起來。那時,本已逐漸控制的病情又復發了,再堅強的人也有瞬間的軟弱,終於,你發來了短信:來看看我吧!出門前卻因事伴住,很無奈的告訴你明天再去。英,這一誤竟成了終身的憾事!等我第二天要去時,你又去了四院,以後幾次提出去看你,你固執的拒絕了。你說你不願我看到你當時的樣子,因爲化療,脫髮脫的厲害,你要我們在記憶中保持曾經的美好,你說你尤其害怕看到別人哪怕不經意間流露的那一絲憐憫。當你知道我把你的病情告訴了朋友們,你薄薄低怨,不該告訴他們的。我瞞你們瞞的好辛苦!

英,當你向我傾訴了沉睡經年的祕密,我唯一能做的,是在那盈盈淚光裏,將微弱的心燈點亮,在無邊的黑暗覆蓋前,有單薄的溫暖啓航。

英,你知道嗎?你就這樣寂寞,痛苦的走了,給我們大家留下了終生難以彌補的遺憾與愧疚。英,那天,你忽然決絕的說不要再聯繫你了,說的很決絕,而且真的從那時起,所有的朋友都沒了你的消息。現在想來,那時大約是你生命中最後的日子。任憑我們千呼萬喚,你決絕的走向孤獨。

前幾天收到Z君寄來的一組懷念你的詩稿和你病中曾寄他一組詩歌,那應是你生命中最後的文字。Z的詩,不忍重讀,他好忍心,怎麼能這樣清楚明白的告訴我你已離去,打破我一直自欺欺人的那一絲也許一切都是誤傳的僥倖。他說他去了你的墓地,卻無權大哭。多少天來,我一直傻傻的強迫自己相信,你只是需要靜養,暫時去了很遠的地方,在某個陽光清新的早晨,悄悄的,素衣淡裙的你又來到朋友們的身旁。耳邊常常響起你柔柔的清音:心,依舊有千千結嗎?英,你走了,我再向誰傾訴衷腸!一遍一遍讀着你最後的詩章,如同多年前一樣,憂傷卻不哀怨,永遠的素心柔腸。

人啊,爲什麼總是這樣,等無助的生命在絕望中萬般無奈,千般不捨的墜入永遠的黑暗之後,才能送去廉價的溫暖,無邊的愛意?對與生者,這又是怎樣的嘲諷!不是譴責誰,我自己何嘗不是這樣呢!昏昏然寫下這些無用的文字,又能挽回什麼?英,你累了!誰也沒有權利再打擾你,一切的榮辱已經和你沒有關係。好好睡一覺吧!你真的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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