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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嶺走筆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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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語

秦嶺走筆散文

這山多石,小者爲卵,大者成山。其卵小可愛人,託在掌心,日光照耀,乳白透亮,晶瑩似玉;大的仰面朝天,渾渾然一座大山壓下來,令人發怵。心想此石若動了起來,我將會成爲何物?是化石!是煤!還是石油……這山大的去了,從上往下,石紋爬得滿滿,縱縱橫橫。山頂上有樹,石面上就爬滿褐苔、雜草。見野藤在石縫中生出,漫爬了下來,遇到雜樹又鋪蓋上去,一座大山便掩去了多半。露着的山石,多在險處,有橫豎的石紋滿爬,也見黑色水跡斑斑。突的,一隻山鷹飛出,嘎的一聲銳叫,在山頂懸崖上悠悠地盤旋。又有鷹兒躍出,空中便有了生機,那險要之地卻是山鷹的安樂之處。鷹兒叫着,空靜的山谷就蕩起了回聲,細細聽去,真似天籟之音,很遠,很遠,卻很清悅。人心靜了,神魂也飄逸了。

山中起了風,呼呼刺刺地響,天上的雲卻不動。見枯葉由山林中飛出,飄飄搖搖地升到空中,慢慢遠去,它不再落葉歸根了麼!仍有鳥兒在飛,像榴彈,瞬間閃入山林之中,它是在尋找着安寧。呼呼的山風在嘯,像山澗瀑布,呼通通的一陣,人的腳就變得很輕,就要被吹翻一般。枯葉落了,山中多的是枝杈縱橫,枯草遍野,落葉厚厚的鋪了一層,滿山就留下枯黃的顏色。

山裏落雨,細毛毛狀的,靜的能聽到雨兒落在葉面上的沙沙聲,樹下的蒿草溼潤潤的。有小鳥兒在林中閃動,能聽到吱吱聲叫,卻怎也瞧不見鳥影。靜靜地待着,忽的有一團葉兒在動,細瞧去,便看到一隻土黃的山雀,一眨眼,那雀兒又串到別處,有吱吱聲,卻怎也看不到雀的影子。在這冷冷的山雨之中,雀兒會有自己溫暖的小窩嗎!它能耐得住這寒冬的到來嗎!

這裏最好的時光,莫過於深秋。這山變得豐富多彩,起初是綠,是黃,接着便有了粉,有了紅。往後就成紫,成褐色,直到赤橙黃綠青藍紫全顯現時,那山就是一幅畫,一幅重彩,一幅油畫,一幅叫人眼球不夠用的,感嘆萬千,五彩斑瀾的畫卷。但這時間卻很短,僅僅幾天。有寒風從四面吹來,整座山就被枯黃的

顏色覆蓋,風來一次,枯色就厚重一回。綠的、黃的、紅的樹葉卷落樹下,幾乎一夜之間便是枯黃一片,枝柯滿山了。美到了極致就轉變爲醜了嗎!這時能看到的只是黑色的樹杆,白色的梢林。那黑色的是雜木,白色的是樺林,黑白反差的相襯,倒是人想起日本畫師東山魁姨的“冬景”來,那種冬日裏大山的感覺如夢如幻,蒼蒼莽莽,一帶枯色之中,一株枯樹在月光下泛起銀色光束,寂靜的冬山便銀枝搖曳,似人如入雪的夢境之中。其實這冬天的山裏,同樣有着色彩,有着生機,有着美的景緻,那更是一種沉靜的美,冷峻的美了。

冬天的山,那石頭就少了青缺了藍,都泛起淡淡的土黃。樹是枯褐,草是枯黃,只有一叢叢的樺林在泛着灰白,像蒙着一層薄紗。山石很冰冷,有山水滲出,那兒就涌出了冰柱,一團一團地繡在石縫上,長長的冰柱就像溶洞中的石筍,有碗口粗的,也有筷子般細溜的,陽光下,發着水晶似的光亮。朝陽坡看去,清清瘦瘦的山石上荒涼着枯褐的叢林;陰坡裏,滿山便是斑斑駁駁的積雪。有烏鴉從雪林中飛起,嘎嘎地叫着,又落在陽坡的樹梢上,靜靜地曬起太陽。

山澗有泉水在動,水色灰黑,水面寬闊處,就有着一層厚厚的冰,冰上繡滿花紋,冰下有水在流,氣泡兒就浮在水裏遊走,象一顆靈動的卵石,走走停停,走着走着就不見了。有鬥石突出水面,石邊的水永遠是湍急的,冰無法封鎖住它,氣泡就又回到空氣裏。空氣本是無形物,可它到了水的世界,就有了動人的形態,世間事物難道都是這樣麼!

有陽光的地方,就有屋舍;屋裏靜靜的,屋檐下的高臺上,五六隻狗一溜兒地臥在那裏曬太陽。有汽車從公路上駛過,狗兒一動不動。烏鴉落在屋檐上高叫,狗就汪汪地叫了幾聲,又都懶懶地閉上眼睛。幾隻土雞從屋後覓食回來,不停的在地上啄動,一隻狗突的就串了過來,雞們大叫着四散飛起,狗卻立着,眼睛朝空中瞅,半山的薄霧中有隻山鷹在那裏悠悠地盤旋。

陽坡裏,住着七八戶人家。房屋就順着山溪在蓋,有老人仍住在土屋裏,屋後堆滿着山柴,屋裏黑灰陰暗,燒柴的土炕還熱着,炕洞里正冒着縷縷青煙,洞中的熱灰裏埋着幾顆土豆,老漢就坐在炕沿上慢慢地撕着土豆的皮。門外有響動,一隻小狗打門檻上翻着進來,老汗唾下一口土豆泥,那狗兒聞聞,就又跑着出去。那是老漢兒子養的,還不到半歲。它又跑回主人的新房,這裏闊大寬暢,有庭帶房,庭裏沙發、電視、熱水器樣樣齊全,房裏有牀有桌窗明几淨。兒子開的農家樂,媳婦便是主婦,有遊人來了,要吃要喝,媳婦忙前忙後,兒子就倒茶端上山核桃,讓遊人吃遍山野味,玩的盡興,這才付錢,一家人就有了生活來源。小狗兒總愛圍着遊人撒嬌,討吃討喝,老狗常常臥在屋檐下曬太陽,冷不零丁地叫上幾聲,媳婦怕它嚇着客人,便攆它去了屋後。屋後養着土雞,是從山外的鎮裏買來的,圈養着賣給遊客。屋前有水池,水是山泉,養着紅鱒,遊人就常常點着鱒魚要吃,而且一魚兩吃,肉要生吃,湯要熱喝。來人吃的高興,兒子媳婦滿心歡喜,客人去了,媳婦便坐在屋裏算帳。老狗又叫了,能聽見汽車的轟鳴聲。又有遊人到了,兒子笑着往外走,小狗又跟着搖起了尾巴。

山頂上有云,像手撕的棉絮,薄薄的浮在藍天上,看着不動,一會兒便消失無影。有風在動,樹梢兒左右亂晃。天空碧藍碧藍的,陽光就特別的耀眼。又有一絲兒雲氣浮現,慢慢、慢慢地越來越多,雲氣繡成了團,乳白的像牛奶,越來越厚重。風依舊在叫,那雲卻不動,只是又在變薄,成了絲絮,末了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這雲的感覺真好,它什麼時侯來!什麼時侯去!什麼時候變幻成風雨,什麼時侯又豔陽高照!誰又能告訴我呢。

山裏有樹,一棵接着一棵,樹身粗的抱不住,樹杆便高聳入雲了,連成一片,便成了原始森林。沒有陽光能照進來,樹身上就爬滿了綠苔,厚厚的就像草坪。時見一棵橛草冒着出來,綠油油的肥厚,看着它那可愛的樣子,想到寄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有樹倒了,就留下一人多高的樹身,有新芽長出,長成了大樹,這樹就變的奇形怪狀。樹身裂了大口,又生出根來,樹就變成三腳鼎立,粗大的根部,能讓人鑽來竄去。有的就在倒伏的樹身上生根纏饒長着上去,叫人看不清哪裏是樹哪裏是根了。樹太高了,根系就發達,滿地都是手腕粗的樹根,相互纏繞着,像爬動着的綠蛇,身子在地上,頭卻鑽進了地裏,人的腳都不敢往下踩。一面平湖出現了,空中就有一個湖樣的天,陽光照了下來,那湖就綠的發藍,平靜的像一面鏡子,能照見樹身上的綠苔。這像是森林的眼睛,時時仰望着天空,觀日月星辰,看樹木生長,一座森林的歷史就全讓它給記錄了。

山中的路,彎彎曲曲的,順着山溪在扭。水在嘩嘩地響,路卻靜靜地躺着,有霧瀰漫着過來,林子就看不清楚。草葉上掛滿了露珠,小路上就全浮着綠蔭蔭的青苔,腳踩上去,便有水的印跡。人不敢挪動,腳底正打滑。有陽光從葉間透下來,青苔就花花斑斑的鮮綠。陽光是青苔的上帝,儘管一天裏就那麼暫短的個把小時,它卻如沐春風,吸足了能量,綠茵茵的極顯精神。路進到溪水裏,水中就必然有着穩定的溪石,石上佈滿苔鮮,苔是黃綠,水一樣光滑。水中有魚,魚是透明的,大頭針一樣長短,卻不停地在吃那石上的黃苔,有光影晃動,即刻就不見了魚。水流湍湍,水底的細沙在做着旋渦運動,那魚卻似乎不受水流的影響,想去哪裏就去哪裏,總是走着直線。想到人在水裏,能有這般自由嗎!往這一點上來說,人不如魚,可人卻是魚變的,儘管這個觀點衆說不一,但生命起源於海洋,卻是一個共識的真理。世間萬物,是一個大的體系,在這個系統中,萬物之間有着說不清的緣分,總是相互依賴又相互排斥,誰也替代不了誰,誰也脫離不了誰,就像這眼前的山水草木,人魚霧石,哪一樣滅絕了,都會給世界帶來災難。

深秋,這林子就顯出一片紅色,是橘紅的那種,很亮,很鮮豔。正好,它就在山上的公路邊,引來了一羣人的眼睛,車都停了,人就跑下車來,被這眼前的紅森林所吸引。走進林間的小路,路邊是一條溪水,聽不見水流,卻見滿溪的石頭,大大小小流成一道河樣,真是靜水流深。林子裏,蒙着一種紅霧,往上看,亮的耀眼,樹皮都染紅了,是褐紅,滿裹着帶裂紋的鬆皮,地上有綠的草,黃的葉,也有枯乾的樹枝,倒是那些紅葉落的四處都是,幾乎將綠草覆蓋住。檢起紅葉,是一根根針狀的樣子,象鬆更象杉。夏天裏,它該是綠的,和其它樹色一樣,誰也沒有注意到森林的風景,只有深秋,這森林就變幻模樣,用紅色來招引遊人,把形象都留在了相機裏,回家在電腦上展示,好一個紅松林的美景。突然發現,一枝樹杆的半空中,掛着一個木製的鳥窩,那是護林人的愛心,看來這林子早就有人關注了,但願這片松林能在人類的關照下,年年都能呈現出美景來。

石砭峪

正是初夏,去了石砭峪。

這是一個原始林的保護區,有一個較大的水庫,是專爲西安人供水用的,黑河工程好了,這庫卻見了底,積了一庫的泥。這裏正在挖掘,聽說去年的洪水造成污染,不得不放水清理。這缺水的.山就少了許多清潤。

進山有路,車卻難行。全是石礫小道,車過而塵土飛揚,越往裏去,路越狹窄,草高石多山更靜。有河水流淌,時見時無,滿山裏就嘩嘩的響動。突見一小鹿在路中蹦跳,忽兒又無了蹤影,人心便激動一刻,驚呼且無奈。

天抹黑,到了宿地。一排平房,屋裏牀鋪全新,很有溫馨感。主人用農家飯菜招待,是在院裏的石桌上,幾人圍了,細細品味,確實叫好。久居鬧市,忽的來到這片靜地,又品農家飯菜,人心極爲舒坦啊!

入夜,天極黑。天上一個大圓,地上一個小圓。有嘩嘩的水聲,象風又象雨。四周草木漆黑,天空閃動着無數隻眼睛,神祕的眨動着,地上幾雙無奈的雙眼,細瞧這幽靜的山林。有小動物的叫聲,打破一片寂靜,孩子便大呼小叫,鬧着讓大人去尋找。終是入夢了,還有孩子在夢中嘻嘻地笑,叫道:我抓着了一隻小鹿!

清晨,太陽還未露面,人們便進山了。順河而上,全是圓潤的石頭,人在石間跳躍,水在腳下歡叫,足足兩個時辰,山路越陡,樹木越大,路就更難走。實在困了,人們便坐下觀山,於是就有了讀山的文字:

讀山有趣,趣在何處:是清晨山頂上的金光萬道,穿透淡淡的藍霧,灑向山澗沉睡着的綠林的感覺;是空靜的山林裏那逶婉動聽的鳥語讓人淘醉;是峽澗那嘩嘩的水音有着銅鈴般的迴響悅人耳目;是那河道里的奇石,有着萬年曆史的痕跡,磨的圓潤,無了楞角卻使流水萬般形態;是那山石間冒出的綠葉,千枝百態,綠了整整一個山川世界;是那奇形怪狀的老樹,皮都脫盡了,枝杆卻象人手似的直伸天空;是那孩子們的歡叫聲,掉進水裏翹着滴水的腳丫子哈哈大笑;是那大人們的童心不泯,在這大山之中又尋回兒時的樂趣。

其實,細細想來,這讓人生趣的應該是一種變化,一種豐富,一種新奇和嚮往。人由鬧市出來,進入這新奇的自然之中,品味自然帶來的美景,能不激動,不感嘆,不聯想,不生情趣嗎!

讀山如此,讀社會也如此,讀人生更是如此了。人就是在不斷變化,不斷豐富,有所追求,有所向往中品味生活而走向成熟的。

天子峪

天子峪在秦嶺北酈的山邊上,入峪口不遠便開始盤山,山路多彎道,坡陡彎急,時常就錯不過車,早早看見有車過來,就得尋找一個寬闊處,車停下,輪子便壓在了山崖上,驚的車上人大呼小叫。車往山頂去,山下的路一覽無餘,像條彎曲的蟒蛇,正盤居在半山上。

峪中見不到河卻有山溪,溪從山頂上流下,窄窄的一道石溝裏,能看到細細的水流翻着白花,卻聽不到嘩嘩水聲。站在半山裏,就像立在深谷中,四面山峯林立。遠山高聳入雲,就看不清山頂,霧濛濛一片,隱約着山的輪廓。想象那裏一定會有人家,住在那裏的人,眼界中的山又該是個什麼形象!是一條長滿粗鱗的臥龍還是一個個臥着的雄牛!

早春二月,山間總顯枯黃,到處是雜草荊藤,光禿禿的樹木就看不到生機。淺草裏能見到翠綠的芽子,掛滿着亮晶晶的露水,草尖上的露珠就特別的大,光亮亮的儲滿春天的氣息。山上有柏樹,都長在山崖上,碗口粗的樹身,像繩索扭出的粗紋,旋轉着往天上伸去。天上沒有它們的路子,便一股又一股的枝椏生出,就像人的手掌,掌間繡着成團的柏葉,綠叢叢的在天空裏浮着。那裏就有鵲叫,喳喳喳的,叫聲傳出老遠,那邊的山上就盪出迴音。一隻喜鵲由那邊飛來,落在這邊山崖的一棵大樹上,樹上有個喜鵲窩。鵲叫聲誘來了烏鴉,一對烏鴉在半空中盤旋,嘎……嘎……的叫聲讓山谷很歡樂。半山的坡頂上,躺着兩個遊人,臉上捂着毛巾,身邊放着水壺,靜悄悄的在那裏聽音。陽光下的山谷,風聲微起,鵲聲盪漾,一片寂靜又一陣鳥語,人在期間該是如何的悠哉樂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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