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的19號樓散文

提起“19號樓”我心中就有一種莫名的激動和懷舊。“19號樓”是女兵們的“王國”，在這裏曾駐紮過多少批次新老空軍女兵，我僅是其中的一個。70年底離開學校南下當兵，第一個夢想就是從石城——南京、從那19號樓開始的。那裏曾是我們青春的汗水和淚水揮灑過的地方，也是我們的笑聲和歌聲交響的地方.更是我們的幻想和夢想編織的地方。

南京是個著名的火爐城市，到了盛夏，氣溫高達40多度。一到這時，19號樓就成了“男士免進”的聖地，女兵進樓的第一件事就是脫衣洗澡，而且，一天要洗幾次冷水澡，半夜熱醒了脖子汗流，再困也想衝個涼。我們除了上機房值班和每天三、兩餐等必須走出樓外，一般都在宿舍裏赤膊留守。常因怕熱懶得穿外衣而不得不減免一頓午餐順勢減肥。只有到了週末衛生大檢查，我們才全副武裝。也只有這時，連長等男士纔可以進入“女兒國”。

女兵個個愛美。記得入伍後部隊第一次改夏裝穿裙子，女兵個個美滋滋的穿上了新裙裝。可是，那時候思想都很保守，第一次露出兩條腿誰都羞於見人。誰都不好意思穿着裙子、露着腿第一個走出19號樓，都怕被男兵們鬨笑，因爲樓門口已經站了一個排的男兵在等着全連吃飯的集合哨，同時也在等着看女兵穿裙子是個什麼模樣呢。沒辦法，總要有敢於“吃螃蟹”的第一個呀！在大家的推搡下，我被第一個推了出去，在一片善意的鬨笑聲中，其他女兵也跟在身後依次走了出來。現在想想，那時小小的年紀思想還真封建，要是現在，想臭美還怕來不及呢。

到了冬天，南京的室內沒有任何取暖設備，（其實和北方僅一江之隔）感覺格外冷。我們最怕的就是鑽被窩和出被窩，而那時，我們經常上“0到6”的夜班，又必須在夜裏零點交接班。只要機房的叫班鈴聲一響，我們這些20歲左右的“嗜睡貓”們就緊張，加上午夜最冷，一起牀就渾身哆嗦上下牙先打戰。而下班回到宿舍，誰的'被臥熱就往誰的被裏鑽，彼此不分。

19號樓也曾是多少男兵羨慕和神往的地方。因爲，這裏有他們的夢中情人，也有他們未來的希望。每每走近，他們都會向這裏投來溫情的一瞥，都想找藉口走近女兵，和女兵說話。

在19號樓裏，我們學習、談心、記日記；唱歌、嬉戲、背號碼（四個數的號碼除了開頭的數一樣，其它三個數來回變，竟能編出一本厚厚的電話號碼薄）。一批批新兵在這裏鍛鍊成長、快速進步；不少老兵從這裏入黨提幹成爲軍營裏的精英；而每年又都有一批老兵懷着深深的眷戀，從這裏揮淚告別走向祖國的四方，但即使離開了，又有多少次夢裏重逢在這19號樓裏呀！

2000年，我們這些從19號樓裏走出去的昔日老兵，終於又相約並彙集到了19號樓前、走進了昔日曾經住過的宿舍，久久地駐足凝視，靜靜地享受幸福；我們這支懷舊大軍，人人心裏涌動着熱浪、眼裏涌動着淚花；我們知道：過去將近30年的這一別，包含了多少人對19號樓的思念之苦和眷戀之情啊；如今重逢後的再一別，恐怕今生再難相見，因爲這裏不久將夷爲平地，舊貌換新顏。

現如今，19號樓早已人去樓空,我們也青春不再，但19號樓伴着我們青春倩影的照片卻永遠載入影集，19號樓裏曾經發生的故事也將永遠留在每一個戰友的記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