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燕麥散文

我是那麼歡喜，背靠店員，旋轉我心愛的機械錶，一點一點上滿發條，在穿過臨街櫥窗的陽光的撫摸下，在感覺有你在身邊的曼想中，面前的燕麥奶茶，透過註定要連在她身體裏的吸管，往紅塵裏散發醇香，往我心中被你佔據的高地插旗。香味的旗幟，時而炫目刺眼，時而若隱若現，她挑逗着一個又一個衝鋒的勇敢,又消磨着一個又一個佔領的貪婪。這香味與沉默之間的對白，像奶粉被水稀釋，讓起初的濃情緩緩消解，從天花板慢慢下落，回到沒有執着和糾結的平凡的空氣中，回到奶茶店應有的安靜。

燕麥和茶葉是有所不同的，茶葉會被一泡又一泡的開水榨乾，燕麥不會，燕麥會裝死，當她感覺香味釋放的差不多了，就再也不會釋放了，無論用多燙的水，也無論用多大的'量。這是一種聰明，是吃一塹長一智的反省，和住在茶葉裏的茶香一樣，住在燕麥裏的麥香也無法抗拒對沸水的嚮往，和人類一樣，總以爲生活在別處，所以見異思遷。可是麥香很快就明白一個道理，水中的空間雖大，溫度雖高，可是這些都無法持久，隨時都在變化，並沒有安全感可言。而故鄉雖小，但始終可靠，所以她拒絕繼續提心吊膽的遷徙，選擇安守家園。這一整個冬天，我都在喝燕麥奶茶，和許多吃貨一樣，我也認爲，從食物身上找幸福感要比從人身上找幸福感，容易一些，輕鬆一些。

喜新厭舊是人的本性，承不承認，它都是。這就很容易造成一個問題，厭倦了怎麼辦？厭倦了一種食物，不吃了就可以。可是人呢？當你厭倦了一個人，要說絕交是多麼的難以啓齒。因爲迴避一個食物，易如反掌。可是迴避一個人，一個你熟悉也熟悉你的人，是難於上青天啊。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食物也是如此。終有一天，我也會喝出燕麥奶茶裏添加劑的味道，像和一個人相處久了，品出了這個人品格里的異味。既然一切無法避免，既然相愛註定要把彼此看透後而分手，那何不趁相愛時深愛，不管它持續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