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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鄉關溢流河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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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總是不斷追憶着過去,無論你身處繁華,還是不順逆境,對於家鄉總如樹根一樣紮實。大別山下的黃岡團風縣的溢流河就像昔日的舊夢,總是縈繞在我的心頭。我自幼到青少年的十七歲都在那裏度過。如今,我只需輕輕穿過那土地的阡陌,在某個轉角的瞬間,就自然與故鄉靈魂相通。

日暮鄉關溢流河散文

崔顥《黃鶴樓》“日暮鄉關何處是”顯示着詩人的迷茫,我的鄉關指向就是溢流河,清晰而明確。面對煙波渺渺大江我不發愁!在我的記憶中只有美好的回憶。對於我來講,溢流河是一個情意深重的稱謂,會讓人在某一個時晨跌進懷舊的空間。在日趨老去的光陰裏懷念那一段段舊事。

溢流河地處大別山大崎鎮北部,位於大別山南麓的白雲山下,山區地貌。地處兩山相夾的河谷中,一條小河自西北向東南穿流而過。河水像銀色綢帶,流動的水銀,飄逸在山下。清清的水底,流水潺潺,深不過膝。細細的黃沙,白色的石子,像金粉,似珍珠。河水把兩邊的山川景物倒映在上面,像是一幅自然山水畫,呈現在那片美麗土地上。千百年來,河水總是那麼靜悄悄地流淌,閃動着粼粼的水光,就好似閃動着明亮的眼波,凝視着這藍天山野的秀色。其實,這是一條沒有航標的河流,正因如此,它顯現出一種單純的、質樸的、天然的美,恰如山區不加裝飾的女子,素面朝天,質樸自然,伴伏着起伏的羣山,伴隨着善良樸實的人們,構成了美麗的畫卷。

這美麗清澈的河水,最終匯入長江,流向大海。

河流兩邊是田畈,居民沿山腳而居,房屋依山畔水而建,有數十個灣落組成,大灣數十戶,小灣數戶不等,人口主要居住在河道回彎段背水一側。較爲集中的地方有:溢流河、喻家衝、盧家灣、背後屋、烏石灣、易家大屋、毛鋪、陳家畈等地,緊靠白雲山。

讀高中時,我與同學們常常會到白雲山頂,眺望遠方,暢想未來。站在山頂之上,感覺再多狹隘的胸襟也會豁然寬闊,你會忘記名利幾何,只想將所有的情感都放逐于山水,放浪形骸。這裏雖然沒有古人吟詩作畫,潑墨留香,但只要你來過,就不能不留下任何的印痕。白雲山可能沒有磅礴氣勢,沒有銳利的鋒芒,但你可以從中感受到溢流河土地的美麗,百姓的質樸。

通向溢流河街上的條條鄉間小徑,也是我經常往返的路途。我所居住的葫蘆地與溢流河,隔了五公里丘陵山道。看似簡短的路程,沿途盡現美麗的自然風光。春天來了,百花點綴,翠鳥棲枝,轉角路口又會別有洞天。層層疊疊的稻田,春綠秋黃,隨處可見散養在外的家禽和牛羊。山溪澗邊常是我們停留玩耍的好去處。面對司空見慣的野花,沒有珍惜意識,有時還會有意無意地傷害。現在想起來覺得很是年少無知。

溢流河老街有個戲臺。除了放映電影,常唱家鄉戲曲楚劇,舊稱哦呵腔、黃孝花鼓戲、西路花鼓戲,清代道光年間鄂東流行的哦呵腔與湖北省武漢市黃陂區、孝感市一帶的山歌、道情、竹馬、高蹺及民間說唱等融合,形成一個獨立的地方傳統聲腔劇種之一。演繹最多的是《葛麻》《百日緣》《啞女告狀》《白蛇傳》《董永賣身》等。村村壪壪,逢年過節,紅白喜事,會請上戲班子,熱鬧地唱上幾天幾夜。那個時候,看戲是村裏一道浩大的風景,臺上生旦淨末醜,臺下觀衆擁擠如潮。鑼鼓、橫笛、胡琴,瞬間響徹山村。那皓大的氣場,亦如盛唐京城,暄騰華麗。一年中,唯有這些日子,無須耕織,安心開懷,盡情享樂。老人們看完戲後總會略有所思,相互議論,他們感慨道:往來皆是“過客”,“我們都是唱戲的人”。當時年少,不解世情,而今嚐遍百味,方覺如夢人生,都是雲煙過眼。我的一位美女同學曾經在此戲臺上扮演不同角色。她在戲裏像是歷盡滄桑的老人,平和地講述着大別山一帶的風雲故事。既有煙雨杏花,又有朗朗月光。臺上有、臺下有,她們演繹的`就是臺下人的悲歡。

溢流河的建築按照中國傳統方式採用對稱的結構,坐北朝南,東西兩側爲廂房。講究一點的大戶人家,樑柱門窗上也會雕飾一些吉祥的圖案,如松鶴延年、喜鵲登梅、福壽雙全等。溢流河的百姓喜歡養花種草,喜歡過着清閒安逸的生活,同享天倫歡愉的樂趣。無論是土豪貴胄,還是布衣平民,他們在或華麗或簡陋的院子裏過着自娛自樂的生活。那一朵朵爬牆的鮮花野草,將溢流河人家院裏的春色、浮華的記憶,探看無餘。半開半掩的窗戶,大門前的晾衣竿,老舊的黛瓦白牆,都是這裏的主角。那些豪情的溢流河方言,被唱進了窄窄的舊式土房。

讀高中時,我會隔三差五到溢流河人民銀行我父親的單位去吃饅頭,有一次我一口氣吃了9個,吃得讓旁邊的叔叔們看得目瞪口呆。那時放學也不想家,因爲回家也是餓。一週最盼望的日子就是週六的下午放學後,可以拿着節約的兩角錢到溢流河街頭惟一的小餐館買二個花捲、饅頭或是酸梅湯什麼的,享享口福。最想的就是溢流河進街轉彎處那家餐館製作的酸梅湯、饅頭、包子、肉絲麪條,酸酸、甜甜、香香,至今還有回味。不只是我,現如今,只要我的高中同學相聚談起此事,大家都會感同身受,有的還會說得口水直流。幾十年過去了,足見這記憶有多深刻。

吃魚不見魚,全是魚味鮮。溢流河有名的菜餚是魚面,俗稱捶魚。清新爽口,味道鮮美,是家鄉人喜愛的魚製品。小時候,一般的情況下只有過節才能看見家家戶戶做魚面,如果有婚喪嫁娶的紅白喜事也會做這一道菜。看到大人們做魚面我們就會興奮,想着那鮮鮮的味道,口裏自然地會流口水。說起來,這道菜的工序比較講究也有點複雜。據我觀察,在做魚面時,要選新鮮的鰱魚。去其皮,剔除刺,淨其肉,剁至泥醬,加一定比例的澱粉、食鹽揉搓成面,將面又分成團,用擀麪杖將麪糰擀成蒲扇大小的薄面餅,然後捲成卷,放蒸籠猛火蒸約半小時左右,出籠後就攤在播箕裏,冷卻後用刀橫切成薄餅,於日光下曬乾即成。整個過程要經歷揉、擀、蒸、切、曬等工序,看上去色白如銀,條細如絲,久煮不糊,晶瑩透明,其味鮮美,雖爲之魚,卻食之無魚,實乃一絕。作爲溢流河的一種地方特產,深受家鄉人的喜愛,除了日常食用外,也是喜慶宴席、饋贈親朋之佳品,被稱爲溢流河人最拿得出手的土特產,不僅滿足縣內人民的消費需求,還銷往外地

溢流河還有一種植物叫做地藕。有的地方還有一種挺高貴的名字叫做地參,也有一些叫做地瓜兒、地筍子、蟲草參、地蠶子、水三七、旱藕、銀條菜、澤蘭根等。這道菜的獨特之處在於不火,反而祛火。具有提神醒腦、開胃化食、補肝腎兩虛、強腰膝筋骨之效。功能與冬蟲夏草相當等,享有“蔬菜珍品”的美稱。據考證,地藕有300年曆史,相傳公元1709年,康熙帝微服私訪,借宿溢流河一農家,農家婦人用地藕招待,誰料康熙吃後卻讚不絕口,直誇可口,因康熙見此形狀如人蔘,長在土裏,所以直接稱爲地參,而地藕全身都是寶。春天夏天均可以採摘嫩莖葉,不管是涼拌還是炒食或者做湯均可,而在晚秋後就可以挖根莖食用了。

一位散文評論家說:“我不知道溢流河是一條什麼樣的河,但在詩人的筆下,溢流河是麗人的眼睛,溢流河裏的水,是昔時鄉土太濃太濃的傷感。同樣是一條河,在詩人的筆下卻承載着不同的使命,同樣是擬人的方法,而在邱風老師的筆下卻顯示出不一樣的風采。溢流河上一座彎曲的橋樑,我們怎麼看都看不到彼岸的風景,我們怎麼解讀都無法揣測詩人的一顆詩心。作家邱風先生在《溢流河的橋》寫道:

溢流河的橋

躲在黃土坳

沒有平湖雨煙映襯

也彎得那樣好看

……

是誰給溢流河的舊物鍍上日落的色彩,又是誰將溢流河的黃昏刻上了光陰的痕跡,晚風拂過白雲山,夕陽還在青山外。站在人生依依古道,守望溢流河無言的背景,時光將年華打磨,卻不曾老去。你看,溢流河還是當年的溢流河,舊事還是昨天的舊事。

歲月更替,雖然景物隨着時光的變換改了新顏,但那流光無法沖淡過往的記憶。溢流河,如同中國所有的村鎮鄉里一樣,從詩經走來,穿過黃土古道,穿過魏晉玄風,穿過唐月宋水,落在了白雲山麓,落在了我的鄉關,落在了我的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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