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鄉村散文隨筆

前些日子，因無趣，便向朋友提議出去轉轉，當時他立刻答應了下來，說：“是啊，多久沒出去了，自己的日子就該自己安排，何必纏綿悱惻於一些自找的瑣事。”

我們選擇的路線是璧山到大興這一段路。路上，我們都很隨意，聽着民謠，追逐空中孤單行走的白雲，看晚霞染透了的遠方的山林，琢磨着兩旁的四季楊是如何沿着曲折的公路伸向遠方的。閉目感懷，我能聽見風真實的聲音，或高亢怒嚎，或低吟婉轉，不時覺得自己的內心釋然了許多。

“看，前面的屋舍好美!”朋友驚詫到。我的目光沿着朋友所說之處望去，果然，這樣的畫面很美，但好像在哪裏見過，似乎它曾經存在過我的記憶裏。此刻，我也心生感慨：這才叫真正的村莊。即刻，我便讓朋友停了車，然後找到一處合適的地方坐了下來。

我們在道路的分叉口尋得一處草地，那裏地勢比較高，正好可以看見村莊的全貌。我的右前方是一個山頭，夕陽掛在山尖，餘暉從天空輻射下來，點綴着遠處的山林、房租與稻田，此時遠處的靜景與天空連成一片同在夕陽的'餘暉裏。灰白色的雲朵從左邊的山頭款款迎來，它來得及時，恰逢一天中太陽最富溫情的時刻，它遍體透着光，雲體周圍被度上了一層金黃，這樣的形色甚是奇妙，仿似它一天的舟車勞頓在此刻被滌盪得極爲透徹。

餘暉從山尖泄下，瀲灩的湖光將太陽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好似一張羞澀的臉，周圍泛起了揉碎了的星光，在波紋的涌動下，被推向岸邊。岸邊有一支伶仃的竹筏，它隨着波紋盪漾，人去後的它只好守候着那一間破舊的魚棚，就像愛人一樣依偎在這間屋子的周圍。可是，這間屋子只是靜靜地，並沒有將目光鎖定在這隻木筏上，而是將目光錨向那有金光頻頻閃爍的地方，並深情地陶醉着。

這時，魚棚的對面有屋舍較多的地方升起了縷縷炊煙。隨着殘陽逐漸地從右邊的山頭隱去，炊煙漸漸多了起來。可能是有風的緣故，裊裊炊煙向左斜散，沒過多久，煙終於瀰漫開來了。從右向左觀察，煙霧于田間、山腰繚繞，一些屋舍在煙霧中若隱若現，整體看來，這煙宛若一條白色的絲帶搭在纖細女子的背部，甚是精妙。時不時地有飛鳥從左邊的山頭飛來，然後踩着這薄薄的煙，悠悠地朝着右邊的山頭飛去，最後遁隱於山林間。朋友說：“這真是奇觀呀，這樣的景緻還是第一次遇見。你看那風，就好像一支筆;那煙囪冒出的煙，就好像墨;從右至左的空間就好比一張紙，一不留意間，一副罕見的日暮鄉村圖就此會就，真讓人歎爲觀止呀!”仔細想想朋友的這個比喻，感覺很有意境，委實到位。

我和朋友在這裏坐了許久，並以“村莊”這個話題談論了許久，多半是回憶，其中不乏歡喜、酸楚、惋惜。前不久，我寫過一篇《重走那座落寞的村莊》，村莊面貌的改變、文化氛圍的丟失、留守兒童的期盼以及農村活力的消失，給曾經載歌載舞的村莊籠罩上一層孤獨、落寞的濃霧。但是現在，我看到了眼前的村莊，內心竟也踏實了許多，畢竟我的心裏多了一個完美村莊的畫面。真的，一個村莊能夠在這樣的時代裏留下，真的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