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學之史部史記

隋紀五 起著雍執徐,盡玄黓涒灘,凡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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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煬皇帝上之下

隋紀五 起著雍執徐,盡玄黓涒灘,凡五年

大業四年戊辰,公元六零八年

春,正月,乙巳,詔發河北諸軍五百餘萬衆穿永濟渠,引沁水南達於河,北通涿郡。丁男不供,始役婦人。

壬申,以太府卿元壽爲內史令。

裴矩聞西突厥處羅可汗思其母,請遣使招懷之。二月,己卯,帝遣司朝謁者崔君肅齎詔書慰諭之。處羅見君肅甚倨,受詔不肯起,君肅謂之曰:"突厥本一國,中分爲二,每歲交兵,積數十歲而莫能相滅者,明知其勢敵耳。然啓民舉其部落百萬之衆,卑躬折節,入臣天子者,其故何也?正以切恨可汗,不能獨制,欲借兵於大國,共滅可汗耳。羣臣鹹欲從啓民之請,天子既許之,師出有日矣。顧可汗母向夫人懼西國之滅,旦夕守闕,哭泣哀祈,匍匐謝罪,請發使召可汗,令入內屬。天子憐之,故復遣使至此。今可汗乃倨慢如是,則向夫人爲誑天子,必伏屍都市,傳首虜庭。發大隋之兵,資東國之衆,左提右挈,以擊可汗,亡無日矣!奈何愛兩拜之禮,絕慈母之命,惜一語稱臣,使社稷爲墟乎!"處羅矍然而起,流涕再拜,跪受詔書,因遣使者隨君肅貢汗血馬。

三月,壬戌,倭王多利思比孤遣使入貢,遺帝書曰:"日出處天子致書日沒處天子無恙。"帝覽之,不悅,謂鴻臚卿曰:"蠻夷書無禮者,勿復以聞。"

乙丑,車駕幸五原,因出塞巡長城。行宮設六合板城,載以槍車。每頓舍,則外其轅以爲外圍,內布鐵菱;次施弩牀,皆插鋼錐,外向;上施旋機弩,以繩連機,人來觸繩,則弩機旋轉,向所觸而發。其外又以矰周圍,施鈴柱、槌磐以知所警。

帝募能通絕域者,屯田主事常駿等請使赤土,帝大悅。丙寅,命駿等齎物五千段,以賜其五。赤土者,南海中遠國也。

帝無日不治宮室,兩京及江都,苑囿亭殿雖多,久而益厭。每遊幸,左右顧矚,無可意者,不知所適。乃備責天下山川之圖,躬自歷覽,以求勝地可置宮苑者。夏,四月,詔於汾州之北汾水之源,營汾陽宮。

初,元德太子薨,河南尹齊王暕次當爲嗣,元德吏兵二萬餘人,悉隸於暕,帝爲之妙選僚屬,以光祿少卿柳謇之爲齊王長史,且戒之曰:"齊王德業修備,富貴自鍾卿門;若有不善,罪亦相及。"謇之,慶之從子也。暕寵遇日隆,百官趨謁,闐咽道路。暕以是驕恣,暱近小人,所爲多不法。遣左右喬令則、庫狄仲錡、陳智偉求聲色。令則等因此放縱,訪人家有美女,輒矯暕命呼之,載入暕第,淫而遣之。仲錡、智偉詣隴西,撾炙諸胡,責其名馬,得數匹以進暕;暕令還主,仲錡等詐言王賜,取歸其家,暕不知也。樂平公主嘗奏帝,言柳氏女美,帝未有所答。久之,主復以柳氏進暕,暕納之。其後,帝問主:"柳氏女安在?"主曰:"在齊王所。"帝不悅。暕從帝幸汾陽宮,大獵,詔暕以千騎入圍,暕大獲糜鹿以獻;而帝未有得也,乃怒從官,皆言爲暕左右所遏,獸不得前。帝於是發怒,求暕罪失。時制:縣令無故不得出境。有伊闕令皇甫詡,得幸於暕,違禁,攜之至汾陽宮。御史韋德裕希旨劾奏暕,帝令甲士千餘人大索暕第,因窮治其事。暕妃韋氏早卒,暕與妃姊元氏婦通,產一女。暕召相工令遍視後庭,相工指妃姊曰:"此產子者當爲皇后。"暕以元德太子有三子,恐不得立,陰挾左道爲厭勝,至是皆發。帝大怒,斬令則等數人,賜妃姊死,暕府僚皆斥之邊遠。柳謇之坐不能匡正,除名。時趙王杲尚幼,帝謂侍臣曰:"朕唯有暕一子,不然者,當肆諸市朝,以明國憲!"暕自是恩寵日衰,雖爲京尹,不復關預時政。帝恆令虎賁郎將一人監其府事,暕有微失,虎賁輒奏之。帝亦常慮暕生變,所給左右,皆以老弱,備員而已。太史令庚質,季才之子也,其子爲齊王屬。帝謂質曰:"汝不能一心事我,乃使兒事齊王,何向背如此!"對曰:"臣事陛下,子事齊王,實是一心,不敢有二。"帝猶怒,出爲合水令。

乙卯,詔以突闕啓民可汗遵奉朝化,思改戎俗,宜於萬壽戌置城造屋,其帷帳牀褥以上,務從優厚。

秋,七月,辛巳,發丁男二十餘萬築長城,自榆谷而東。

裴矩說鐵勒,使擊吐谷渾,大破之。吐谷渾可汗伏允東走,入西平境內,遣使請降求救;帝遣安德王雄出澆河,許公宇文述出西平迎之。述至臨羌城,吐谷渾畏述兵盛,不敢降,帥衆西遁,述引兵追之,拔曼頭、赤水二城,斬三千餘級,獲其王公以下二百人,虜男女四千口而還。伏允南奔雪山,其故地皆空,東西四千裏,南北二千里,皆爲隋有,置州、縣、鎮、戍,天下輕罪徙居之。

八月,辛酉,上親祠恆嶽,赦天下。河北道郡守畢集,裴矩所致西域十餘國皆來助祭。

九月,辛未,徵天下鷹師悉集東京,至者萬餘人。

冬,十月,乙卯,頒新式。

常駿等至赤土境,赤土王利富多塞遣使以三十舶迎之,進金鏁以纜駿船,凡泛海百餘日,入境月餘,乃至其都。其王居處器用,窮極珍麗,待使者禮亦厚,遣其子那邪迦隨駿入貢。

帝以右翊衛將軍河東薛世雄爲玉門道行軍大將,與突闕啓民可汗連兵擊伊吾,師出玉門,啓民不至。世雄孤軍度磧,伊吾初謂隋軍不能至,皆不設備;聞世雄軍已度磧,大懼,請降。世雄乃於漢故伊吾城東築城,留銀青光祿大夫王威以甲卒千餘人戌之而還。

大業五年己巳,公元六零九年

春,正月,丙子,改東京爲東都。

突闕啓民可汗來朝,禮賜益厚。

癸未,詔天下均田。

戊子,上自東都西還。

己丑,制民間鐵叉、搭鉤、?刃之類皆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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