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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描寫母親的散文賞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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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愛,是一座山,任憑電閃雷鳴,任憑風雨交加,天地同日,不改的是歲月青山。下面是本站小編整理的關於描寫母親的散文賞析,歡迎大家閱讀!

關於描寫母親的散文賞析

  【關於描寫母親的散文賞析1】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母親節。早上一打開網絡,有關母親的各種文章便接踵而至,令人目不暇接,或讚美,或感恩,或祝福,或警醒,或悔恨……,不一而足,但都表達了一個共同的心聲:母親,是偉大的化身;母愛,是永恆的話題。

我的母親是一位平凡而偉大的農村婦女。說她平凡,是因爲她和千千萬萬的中國農村婦女一樣,有着善良、勤勞、質樸、執著的高貴品德;說她偉大,是因爲她在家庭經濟十分困難的情況下,硬是憑着堅韌不拔的毅力和永不服輸的精神,把我們姊妹四個撫養成人,而自己至今卻家無定所,時常遭受着病痛的折磨,沒有過上一天舒坦的日子,但她從來沒有一句怨言,始終默默無聞地燃燒着,付出着,消逝着……

自打我記事起,母親就好像一臺永遠不知道疲倦的機器,不分晝夜的運轉着,日復一日地在土地和家之間奔波着、忙碌着,一刻不曾停歇過。

記得在農業社時期,爲了多掙工分,多分一些糧食養活一家人,父母親總是天不亮就出工,中午也很少回家吃飯,餓了便就着地邊的山泉吃一點乾糧,稍作歇息後又投入到緊張的勞動中。由於有了父母親的辛勤勞作,每次分糧食時,我家分到的糧食一直是全村最多的,我們一家人也從來沒有因爲吃不飽肚子而發過愁。包產到戶後,家裏的生活狀況雖然比以前大有改觀,但勞動量卻成倍增加,父母親更是早出晚歸、披星戴月的勞作。每天從地裏回家後,母親纔開始忙着生火做飯、打掃衛生、餵豬餵雞,常常一忙就忙到深夜。那時候,因爲我家晚飯吃的遲,村裏就有人給母親取了個“馮半夜”的外號,當時由於年齡小,我竟然成天傻乎乎地跟在母親身後,學着別人的腔調說笑她,母親沒有因此遷怒我,而是輕輕地撫摸着我的頭,嘆着氣說:我以後儘量早點給你們做晚飯。那時我清楚地看到,母親眼神中分明流露出淡淡的憂傷和愧疚。現在回想起這件事,我才深深體會到了母親的無奈和心酸,也時常被母親的堅韌不拔和豁然心胸所感動,爲自己的年幼無知而懊悔,這個帶有嘲笑性的外號,見證和飽含着母親爲一家人的默默奉獻和無怨無悔的付出。

在我的印象中,母親是一個善良的人,她總是用一顆平和友善的心對待她身邊的每一個人,從來沒有存過一絲自私和貪念。

記得小時候,如果村裏有老人和小孩生了重病,母親聽說後總是在第一時間去看望他們,並給他們以安慰和鼓勵。她看望病人的禮物也總是五花八門,幾個雞蛋,幾個水果,一把韭菜,幾根大蔥,或者自己親手烙的一張餅子……。有一次,我對母親說:你拿的禮物太輕了,人家根本不稀罕!我原以爲母親會感到不好意思的,沒想到她卻說:我也知道貴重禮物體面,但是我們家根本沒有啊!俗話說“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禮物的輕重並不重要,關鍵是要有一份真情。此後,母親沒有因爲的勸告而退卻,反而更是樂此不疲,繼續關心和關注着村裏的每一個人。在我家隔壁住着一位老婆婆,在她四十多歲的時候,丈夫和兒子相繼離世,遭受打擊的她整日以淚洗面,茶飯不思,生活陷入了困境,母親看在眼裏,急在心上。在那段時間裏,爲了使老婆婆儘快走出失去親人的痛苦,每天母親總是抽時間去看望她,陪她說話,爲她解悶,幫她做家務,並在家裏做了好吃的給她送去,看着她吃完以後才放心的離開。因爲有了母親的悉心照料,半年以後,老婆婆終於從無盡的傷痛中走了出來,重新樹立起了生活的自信。後來老婆婆做了好吃的,總會記着給我們送一些過來,看着我們吃着她做的東西,臉上便會露出開心的笑容。

諸如這樣的事情不勝枚舉,我也記不清有多少次,直到現在,母親都保持着這一優秀的品格,雖然沒在老家生活,但她隔三差五都會打電話給一起生活過的姐妹們,瞭解她們的現狀,關心村裏的變化,當聽到她們一切安好時,臉上就會露出欣慰而放心的笑容;當聽到村裏有人生病或去世時,母親的情緒就會非常低落,通常好幾天都無法從擔心和失落的心情裏走出來。

母親常常給我和妹妹們說:做人一定要講良心,你關心別人別人纔會關心你,這就叫“以心換心”。我想,這也許就是對“送人玫瑰,手留餘香”的最好註解。母親的善良和樂於助人,使她和村裏人的關係都非常融洽,到我家串門的女人們總是絡繹不絕,她們有了煩心事,就會毫無保留地向母親訴說,母親也樂於替她們出謀劃策,幫助她們打開心結。母親的這種精神一直教育和鞭策着我們,使我們懂得一心向善、真愛無聲的真正內涵,學會了用真心去對待自己身邊的每一個人、每一件事。

正如她名諱中的那個“巧”字一樣,我的母親是一個心靈手巧的人。從小到大,由於家境貧寒,我和妹妹們穿的每一件衣服,每一雙鞋子,幾乎都是母親親手縫製的。她沒有學過裁剪,可是她做的衣服,針腳細密,裁剪得體,絕不亞於商場裏出售的任何一件時裝;她做的鞋子,鞋底厚實,針線勻稱,橫豎排列整齊有序,在妹妹們的鞋幫上,母親總會別出心裁地繡上一些花朵,看着漂亮,穿着舒服。每年一進入臘月,母親就不分晝夜地爲我們趕做過年衣裳了。冬天的夜晚總是特別漫長,時不時會有一股股刺骨的寒風從門窗縫隙裏擠進來,一陣陣寒意頓時席捲全身,使人半天緩不過氣來。半夜裏,當我睡醒一覺睜開朦朧的眼睛時,總會看見母親瘦弱的身影在昏暗的煤油燈的映照下,顯得朦朧且高大。我勸母親早點休息,母親總是嘆着氣說:我要讓你們和別人家的孩子一樣,穿着漂亮的新衣服過年。從那時起,我和妹妹們就天天扳着指頭數着日子,總希望晚上睡一覺第二天一睜眼就過年。好不容易等到大年初一,一大早,我和妹妹們便爭先恐後地穿上母親做好的新衣服、新布鞋,到村子裏去向一起的夥伴們炫耀,看着他們羨慕、嫉妒的眼神,我們心裏就會升起濃濃的驕傲和自豪。儘管熬了大半個月,此時已是心神俱疲,但看到我們興高采烈的樣子,幸福而滿足的笑容就會掛上母親粗糙的臉龐,久久不願散去。

母親刺繡的手藝可謂一絕,在周圍十里八鄉遠近聞名。我們家裏的枕套、鞋墊、桌布等物件,上面都有母親精心秀制的圖案,或花草,或魚蟲,或飛禽,或走獸,幅幅做工精美,活靈活現,令人頓生愛慕之心。記得上小學時,母親用藍布給我做了一個新書包,在書包的正面秀了幾朵迎風綻放的荷花和蓮藕,還有幾條在水中游動的金魚,藍色的布料配上豔麗的花朵,顯得簡潔清爽、美觀大方,我當時如獲至寶,愛不釋手,常在同學面前顯擺。這個書包一直陪伴着我上完五年小學、三年初中,直至上高中時,因害怕同學們嘲笑,就自己偷偷在城裏買了一個帆布書包,現在那個“花書包”已不知所蹤,但它的形象卻永遠刻在了我的心裏,成爲我今生美好的回憶。那時候,村裏的大姑娘小媳婦們經常纏着母親,讓母親給她們畫鞋墊、教刺繡,一時間在全村興起了一股“刺繡熱”,忙的母親不亦樂乎,她因此獲得了極大地滿足和成就感。

母親剪窗花和她的刺繡一樣,也深得村民們的喜愛和“追捧”。每逢過年,母親都會用平時剪好的窗花,把所有的窗戶裏裏外外裝扮一新,家裏頓時充滿了吉祥喜慶的氣氛,常常惹得過路的人們駐足觀看。村裏和母親關係好的女人,都爭搶着請母親爲她們剪窗花、貼窗花,母親往往是來者不拒,盡心盡力地滿足她們的願望。村裏有人娶媳婦,總是提前十天把母親請到家裏,好茶好飯地伺候着,看着母親一剪一剪的剪完每一幅窗花,然後一張一張貼在事先準備好的彩紙上,最後細心地貼到每一格窗戶上,纔算大功告成。剪窗花是一件很費眼費神的事情,往往剪完一家人的窗花就得花費一個星期的時間,母親因此累的腰痠背疼,需要歇兩三天才能緩過氣來。儘管勞累,但是看到她剪的窗花爲村裏人的婚事增色不少,聽到十里八鄉賓客發自肺腑的讚歎,母親又爲自己的勞動成果得到大家的認可而感到高興,些許傷痛也就煙消雲散了。

進入九十年代後期,席捲全國的打工潮激活了山裏人的思想,大姑娘小媳婦們都打扮一新涌入大城市,村裏頓時安靜了下來。人們因爲打工漸漸變得富裕起來,大多數人家都蓋起了寬大的磚瓦房,通透的玻璃窗明光水亮,找母親畫鞋墊、刺刺繡、剪窗花的人也越來越少了。隨着年紀的增長,由於年輕時用眼過度,流淚太多,母親的眼睛也慢慢不好使了,看東西模糊不清,時常鑽心地疼痛,迫使她不得不放下陪伴她幾十年的最愛。好在妹妹們在母親的耳濡目染下,也多多少少地學會了一些簡單的刺繡,我不時還能穿上她們秀的鞋墊,也算是對母親的手藝的一種傳承。現在,母親雖然不能繡花、不能剪窗花了,但她一說起刺繡、剪窗花的美好經歷,依然如數家珍,滔滔不絕,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最值得一提的是,母親還是一名秦腔演員。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十幾年裏,唱社戲在我們這裏可謂紅極一時,是農村人最熱衷的休閒娛樂活動,那時,幾乎每個村都有自己的秦腔劇團。每年一進入冬季,各村就開始緊鑼密鼓地排練劇目,爲歡度春節做準備了。正式演出一般從正月初四開始,二月初二之後結束,除去中間的休整時間,前後大概要唱二十天左右。由於母親不識字,我就責無旁貸地承擔起了給她教臺詞的任務,一折戲或一本戲的臺詞很多,需要一句句一遍遍反覆背誦,母親才能夠記下。好在冬天的夜晚漫長,母親一邊做針線一邊背臺詞,倒是兩不耽誤,很快就記住了好多出戲的臺詞,我因此對秦腔有了初步的瞭解,知道了二六、慢板、帶板、尖板、滾白等唱腔,在無人處也能偷偷地吼上幾嗓子。母親排戲也很認真,往往一個動作、一個眼神都要反覆練習無數次,直到自己感覺滿意爲止。母親出演過許多角色,多以青衣旦爲主,我印象最深的有《鍘美案》中的秦香蓮,《放飯》中的趙錦堂,《三孃教子》中的王春娥,《斬秦英》中的銀屏公主,《四賢冊》中的趙月娥,《香山寺還願》中的廟善......等等,還有其他十幾本本戲,因爲時間太久,我現在已經記不清了。母親雖然嗓音不太好,但她扮相俊俏,感情投入較深,唱到動情之處,竟是淚流滿面,不能自已,常常惹得看戲的人鼻子發酸,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跟着我母親一起流淚。儘管這些早已成爲歷史,但我常常想:戲如人生,母親之所以和戲中人同喜同悲,是與她飽受磨難、曲折坎坷的經歷分不開的,她是把戲中人當成了生活中的她自己來表演,因而產生了心靈的共鳴,真正融入到戲中去了。

最讓我難以釋懷和終身銘記的事情,是有關母親供給我上學的點點滴滴。

初中畢業後,我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了縣一中。當時,由於家裏經濟困難,加之小妹正在上小學,父親就想讓我輟學幫家裏幹活。聽到父親的決定後,母親就激烈地和父親爭吵了起來,並氣憤地對父親說:我們家沒有一個有出息的,你和我都是文盲,大字不識一斗,你也想讓兒子和我倆一樣將來沒出息?你不想供給我來供給,就是砸鍋賣鐵,我也要把兒子送進大學校門!在母親的強硬反對下,父親最終妥協了,妥協的結果是以犧牲小妹的學業爲代價!在我們姊妹四人當中,大妹從未上過一天學,二妹只讀到三年級,小妹天資聰穎,悟性極高,那年以全鄉第一名的好成績考上了初中,她也很喜歡讀書,也想通過讀書來改變自己的命運,但在母親的軟磨硬泡和說服教育下,最後還是忍痛含淚放棄了學業,把出人頭地的機會讓給了我。爲此小妹不知偷偷哭了多少次,看到小妹痛不欲生的樣子,我也曾一度萌生了退學的念頭,但禁不住母親的執拗,最後只好不了了之。此後的日子裏,我一直心懷愧疚,感覺自己虧欠妹妹們太多太多,只有發奮學習,以此來回報她們無怨無悔的付出。

高中四年,母親給予了我莫大的支持和關愛。每到週末,母親就早早做好我喜歡吃的飯菜,站在家門口癡癡地等我,等到我平安回家吃完她做的飯菜後,母親纔會長舒一口氣。有時因事回家稍晚點,母親就不讓家裏其他人吃飯,非要等到我回家一起吃。到了高三和補習班時,由於學習緊張,我再不能像往常一樣在週末準時回家,爲了不耽誤我的學習,母親就在每週星期天晚上連夜烙好油餅,星期一早上徒步走三十多裏山路,風塵僕僕地把一週的乾糧送到學校,每次看到母親欣慰的眼神和勞累的身影,我都會禁不住熱淚盈眶。在兩年多的時間裏,爲了不讓我餓肚子,爲了讓我安心學習,不論颳風下雨,還是嚴寒酷暑,母親就這樣在家與學校之間奔走着,一個來回就是六十多裏,每次得走六個多小時。我沒有計算過母親到底走了多少個來回,經歷了多少路程,花費了多少時間,也不知道在那漫漫山路上,到底留下了母親多少心酸的腳印,但我確信要是換做自己肯定做不到!母親硬是憑着堅強的信念和毅力,把我送進了大學的校門。兩年大學生活一晃而過,畢業後我有了一份固定的工作,儘管工作不盡人意,但我知道這份工作凝聚着母親的心血,承載着母親的希望,如果沒有母親的努力和堅持,也就沒有我的今天。

母親是一個苦命的人,一生中經歷了兩次婚姻,早年背井離鄉、孤苦無助的遭遇,在她心裏刻下了累累傷痕和不可磨滅的印跡。母親出生在岷縣的一個農民家庭,18歲就出嫁到當地的一戶人家,一年後生下了我至今只見過三四次面的姐姐。由於公婆是一個尖刻挑剔、飛揚跋扈且封建思想濃厚的人,經常給我母親出難題、找岔子,三天兩頭打罵她,甚至有時候不給她飯吃,母親忍受不了非人的折磨和虐待,就含淚狠心丟下姐姐離家出走,歷經艱辛來到了我們村裏,經人撮合與大她10歲的父親走到了一起。婚後一年,我呱呱歡叫着來到了這個世界,後來我三個妹妹也相繼來到了人間。母親和父親在一起生活了整整36年,期間,他們雖然說不上恩愛有加、舉案齊眉,但也能夠相濡以沫、互相扶持。父親生性耿直,爲人忠厚老實,做事嚴謹有度,對我們姊妹要求極爲嚴格,要是我和妹妹們做了錯事或有事情沒做好,他定會毫不留情地大聲訓責,偶爾還會拳腳相向。每當此時,母親總會勇敢地站出來,把我們護在身後,溫言軟語地替我們求情,等父親消了氣後,她就又苦口婆心地給我們講道理,手把手地教我們做事情,我們因此避免了許多皮肉之苦,也學會了許多做人做事的本領。

2006年7月,父親被查出賁門癌晚期,這對於我們來說猶如晴天霹靂,頓時籠罩在一片黑暗的烏雲之中。母親聽到這個消息後,沒有我想象中的那樣悲痛欲絕,方寸大亂,而是更加沉穩,更加有條不紊。可有幾次,我卻發現母親偷偷揹着我們躲在角落裏抹眼淚,我知道,她是不想讓這個由她和父親苦心經營起來的家垮掉,也不想讓我們承擔過重的心理壓力,而自己卻在痛苦的深淵裏苦苦支撐着。爲了不增加父親的思想包袱,母親和我們一起隱瞞了父親的病情,只是告訴他得了急性胃炎,需要儘快住院治療。之後,父親在天水市地區醫院做了癌細胞切除手術,出院後回到家裏休養。母親清楚地知道,死神留給父親的時日不多了,也許一年,也許半年,也許幾個月……,因此,她就把所有的精力放在父親身上,每天早上攙父親散步,抽空陪父親聊天,挖空心思給父親做好吃的。時間久了,母親怕父親一個人無聊,就把父親兒時的玩伴請來,叫他們陪父親一起打撲克,並好茶好煙好飯地伺候着,打到高興處,久違的笑容又掛上了父親消瘦的臉龐,母親緊揪着的心纔會舒展一些。在術後一年多的時間裏,由於有了母親的精心照料,父親身體沒有出現較大反覆,病痛的折磨減輕了許多,精神狀態也一直很好。但是,母親的不懈努力卻沒有換來死神的絲毫眷顧,還是無情地向父親伸出了猙獰的魔爪。在去世前的一個月,父親就臥牀不起了,身體也瘦的只剩下皮包骨,渾身上下痠痛難忍,沒有一處舒服的地方。爲了照顧父親,母親整夜整夜地處於失眠狀態,一會兒給父親擦身子,一會兒給父親喂藥,一會兒給父親翻身體,每天晚上都要翻騰幾十次,當父親沉沉睡去時,母親又看着父親暗自垂淚,一直到天亮。

2007年10月22日凌晨1點30分左右,與病魔頑強抗爭了將近一年半時間的父親,帶着對親人的牽掛和不捨,悄悄地離開了這個世界,時間永遠定格在了那一刻。父親走了,一直以來庇護我們的天塌了,母親曾幾度哭的昏迷不醒,纏身多年的心臟病也復發了。後來,在我們的苦苦哀求和鄰居們的寬慰下,母親才勉強打起精神,主持着爲父親料理了後事。送走父親後,母親就一病不起,在牀上整整躺了一個月。儘管自己心裏很痛苦,但看到我和妹妹們成天無精打采、失魂落魄的模樣,母親又反過來給我們說寬心話,說父親生前的一些開心往事,藉此來轉移我們的注意力。一個月後,母親掙扎着走下病牀,帶着身體的病痛,承受着痛苦地折磨,又開始爲我和妹妹們忙碌了、奔波了、操心了,她又給我們撐起了一片晴朗的天空。

母親患心臟病已經有十幾年了。十幾年來,母親無時無刻不在飽受着病痛的折磨,無時無刻不在經歷着生與死的嚴峻考驗。每次犯病時,母親就會面色青紫,摸不着脈搏,測不到血壓,心率高達200多次,心臟像被撕裂一樣疼痛難忍,一口氣憋在胸中呼不出來,有時甚至出現短暫性昏迷。每當此時,母親就急忙把手指伸進嘴裏刺激喉嚨,直到嘔吐出一些胃液,把憋在胸中的悶氣呼出來後,她便會大汗淋漓,好像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渾身痠軟,萎靡不振,連說一句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每次需要休養一個多月才能恢復過來。

母親第一次發病的情景至今依然歷歷在目。那天,父親正好去地裏幹活了,在廚房裏忙着做午飯的母親,忽然雙眼緊閉,一手撐在竈臺上,一手撕扯着胸口,並慢慢地滑坐在地上,看到母親痛苦的神情,嚇得我和妹妹們大聲哭喊,周圍的鄰居們聽到哭喊聲,都不約而同地往我家裏跑,一會兒擠了滿滿一屋子人。看到這種情形,他們就七手八腳的把我母親擡到了炕上,留下幾個年長的人照看母親,其他人便跑着去叫父親和村衛生所的大夫。半個小時以後,當父親心急如焚地趕回家時,母親才慢慢地緩過氣起來,看到大家焦急而擔心的樣子,便掙扎着說:給大家添麻煩了,把孩子們沒嚇壞了吧!看見我和妹妹們哭着圍在她身邊,母親臉上露出了放心的笑容。此時,村衛生所唯一的大夫也丟下地裏的活,背上醫藥箱趕到我家,給母親做了簡單的檢查,初步推斷母親得了心臟病,由於村衛生所缺醫少藥,就建議送母親去縣醫院住院治療。但是,害怕負擔不起高昂的住院費,任憑我們怎麼勸說,母親死活不肯去醫院,最後在她的再三哀求下,衛生所的大夫就給她掛了三天水,開了一個星期的西藥。掛完水後,母親就拖着虛弱的身子,又開始爲一家人的`生活忙碌了。

從那以後,每隔幾個月,母親的心臟病就會復發一次,由於有了第一次的經驗,我們再也沒有像以前那麼慌亂了,村衛生所的大夫還是按照“老規矩”,給母親做掛水治療,母親也奇蹟般地挺了過來。由於沒有得到醫院的系統檢查和治療,母親因此受盡了病痛的折磨,我對此一直耿耿於懷,感覺虧欠母親的太多。直到有了工作,家裏的經濟條件有所改善後,我就帶着母親去縣醫院做了幾次全面檢查和治療,醫生說心臟病一旦發病就很難根治,最好的辦法就是靠藥物維持。此後由於每天堅持服藥,母親犯病的次數和症狀都有所減輕,身體也慢慢得到了恢復。十幾年來,我記不清母親究竟犯過多少次病,掛過多少瓶水,吃過多少顆藥,也很難體會到她所經歷的苦難和抗爭,但是我卻深深懂得:母親寧可讓自己承受病魔帶給她的痛楚,也不願讓家人爲她擔心,她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和死神賭博啊!

父親去世後,妹妹們都相繼成了家,家裏只剩下母親一個人了,我就把她接到縣城的家裏,原想可以讓母親多享幾天清福、少操幾天閒心,但是由於她在鄉下生活了大半輩子,幾十年如一日操勞慣了,加之我和妻整天忙於工作,兩個孩子也先後上了學,家裏大多數時候還是母親一個人,她在城裏也沒有熟識的人可以聊天,寂寞和孤獨時刻困撓着她,心臟病也犯了好幾次。半年之後,母親提出要回鄉下生活,因爲哪裏有她熟悉的土地,有她相識相知好姐妹。我雖然極力挽留,但最終也沒有改變母親的決定,最後她就一個人回了老家。由於擔心母親犯病,在天水做生意的二妹就以給她幫忙爲由,把母親接到她家裏,暫時和他們生活在一起。因爲有工作和孩子拖累,我除了每星期給母親打兩次電話報報平安外,只有在重大節日去看望一下她。母親沒有因此埋怨我,反而嫌我給她買東西亂花錢,經常給我嘮叨勤儉持家的道理。

寫完上面的文字後,我終於長長出了一口氣。這些天來,我一直沉浸在痛苦的回憶中不能自拔,寢食難安,母親爲我所做的一切如走馬燈般,一幕幕在我腦海中旋轉,她滿布皺紋的臉龐、雪霜浸染的白髮、日漸佝僂的身影在我眼前縈繞,久久揮之不去。母親給予我的愛太深、太沉了,而我爲她做的卻太少太少,少的不及她的千分之一,萬分之一……

母親啊,您是我生命的源泉!您不僅給予了我生命,給予了我美好的童年,您還傾盡畢生的心血滋養我,庇護我,如今我已經枝繁葉茂,開花結果,您卻日漸老去,青春不再。您永遠活在我的世界裏,爲我的挫折而憂傷,爲我的失敗而落淚,爲我的成績而喝彩,心裏唯獨沒有您自己!

母親啊,您是我不竭的動力!您不僅教會了我生活的技能,教會我做人的道理,您還以堅韌不拔、任勞任怨、與人爲善的品格感染我,鞭策我,淨化我,使我在遭遇困難和坎坷的時候,始終保持堅定的信念和必勝的勇氣,始終堅守着自己做人的底線,從容走向燦爛的明天!

尺短情長,書不完母親的酸甜苦辣;舐犢情深,道不盡母愛的醇厚綿長。在這個特別的日子裏,我只想對您說:母親,我愛您!今生做您的兒子,是我最大的幸福!如果有來世,請您還做我的母親!

  【關於描寫母親的散文賞析2】

我小時身體弱,不能跟着野蠻的孩子們一塊兒玩。我母親也不准我和他們亂跑亂跳。小時不曾養成活潑遊戲的習慣,無論在什麼地方,我總是文縐縐的。所以家鄉老輩都說我“像個先生樣子”,遂叫我做“穈先生”。這個綽號叫出去之後,人都知道三先生的小兒子叫做穈先生了,既有“先生”之名,我不能不裝出點“先生”樣子,更不能跟着頑童們“野”了。有一天,我在我家八字門口和一班孩子“擲銅錢”,一位老輩走過,見了我,笑道:“穈先生也擲銅錢嗎?”我聽了羞愧得面紅耳熱,覺得太失了“先生”的身份!

大人們鼓勵我裝先生樣子,我也沒有嬉戲的能力和習慣,又因爲我確是喜歡看書,所以我一生可算是不曾享過兒童遊戲的生活。每年秋天,我的庶祖母同我到田裏去“監割”(頂好的田,水旱無憂,收成最好,佃戶每約田主來監割,打下穀子,兩家平分),我總是坐在小樹下看小說。十一二歲時 ,我稍活潑一點,居然和一羣同學組織了一個戲劇班,做了一些木刀竹槍,借得了幾副假鬍鬚,就在村口田裏做戲。我做的往往是諸葛亮、劉備一類的文角兒;只有一次我做史文恭,被花榮一箭從椅子上射倒下去,這算是我最活潑的玩藝兒了。

我在這九年(1895—1904)之中,只學得了讀書寫字兩件事。在文字和思想(看文章)的方面,不能不算是打了一點兒底子。但別的方面都沒有發展的機會。有一次我們村裏“當朋”(八都凡五村,稱爲“五朋”,每年一村輪着做太子會,名爲“當朋”),籌備太子會,有人提議要派我加入前村的崑腔隊學習吹笙或吹笛。族裏長輩反對,說我年紀太小,不能跟着太子會走遍五朋。於是我便失掉了這學習音樂的唯一機會。三十年來,我不曾拿過樂器,也全不懂音樂;究竟我有沒有一點學音樂的天資,我至今還不知道。至於學圖畫,更是不可能的事。我常常用竹紙蒙在小說書的石印繪像上,摹畫書上的英雄美人。有一天,被先生看見了,捱了一頓大罵,抽屜裏的圖畫都被搜出撕毀了。於是我又失掉了學做畫家的機會。

但這九年的生活,除了讀書看書之外,究竟給了我一點兒做人的訓練。在這一點上,我的恩師就是我的慈母。

每天天剛亮時,我母親就把我喊醒,叫我披衣坐起。我從不知道她醒來坐了多久了。她看我清醒了,纔對我說昨天我做錯了什麼事,說錯了什麼話,要我認錯,要我用功讀書。有時候她對我說父親的種種好處,她說:“你總要踏上你老子的腳步。我一生只曉得這一個完全的人,你要學他,不要跌他屁股。”(跌股便是丟臉、出醜。)她說到傷心處,往往掉下淚來。到天大明時,她才把我的衣服穿好,催我去上早學。學堂門上的鎖匙放在先生家裏;我先到學堂門口一望,便跑到先生家裏去敲門。先生家裏有人把鎖匙從門縫裏遞出來,我拿了跑回去,開了門,坐下念生書。十天之中,總有八九天我是第一個去開學堂們的。等到先生來了,我背了生書,纔回家吃早飯。

我母親管束我最嚴,她是慈母兼嚴父。但她從來不在別人面前罵我一句,打我一下。我做錯了事,她只對我一望,我看見了她的嚴厲眼光,就嚇住了。犯的事小,她等到第二天早晨我睡醒時才教訓我。犯的事大,她等到晚上人靜時,關了房門,先責備我,然後行罰,或罰跪,或擰我的肉,無論怎樣重罰,總不許我哭出聲音來。她教訓兒子不是藉此出氣叫別人聽的。

有一個初秋的傍晚,我吃了晚飯,在門口玩,身上只穿着一件單背心。這時候我母親的妹子玉英姨母在我家住,她怕我冷了,拿了一件小衫出來叫我穿上。我不肯穿,她說:“穿上吧,涼了。”我隨口回答:“娘(涼),什麼!老子都不老子呀。”我剛說了這句話,一擡頭,看見母親從家裏走出,我趕快把小衫穿上。但她已聽見這句輕薄的話了。晚上人靜後,她罰我跪下,重重的責罰了一頓。她說:“你沒了老子,是多麼得意的事!好用來說嘴!”她氣得坐着發抖,也不許我上牀去睡。我跪着哭,用手擦眼淚,不知擦進了什麼微菌,後來足足害了一年多的眼翳病。醫來醫去,總醫不好。我母親心裏又悔又急,聽說眼翳可以用舌頭舔去,有一夜她把我叫醒,她真用舌頭舔我的病眼。這是我的嚴師,我的慈母。

我母親23歲做了寡婦,又是當家的後母。這種生活的痛苦,我的笨筆寫不出萬分之一二。家中經濟本不寬裕,全靠二哥在上海經營調度。大哥從小就是敗子,吸鴉片煙,賭博,錢到手就光,光了就回家打主意,見了香爐就拿出去賣,撈着錫茶壺就拿出去押。我母親幾次邀了本家長輩來,給他定下每月用費的數目。但他總不夠用,到處都欠下煙債賭債。

每年除夕我家中總有一大羣討債的,沒人一盞燈籠,坐在大廳上不肯去。大哥早已避出去了。大廳的兩排椅子上滿滿的都是燈籠和債主。我母親走進走出,料理年夜飯、謝竈神、壓歲錢等事,只當做不曾看見這一羣人。到了近半夜,快要“封門”了,我母親才走後門出去,央一位鄰舍本家到我家來,每一家債戶開發一點錢。作好作歹的,這一羣討債的才一個一個提着燈籠走出去。一會兒,大哥敲門回來了。我母親從不罵他一句。並且因爲是新年,她臉上從不露出一點怒色。這樣的過年,我過了六七次。

大嫂是個最無能而又最不懂事的人,二嫂是個很能幹而氣量很窄小的人。她們常常鬧意見,只因爲我母親的和氣榜樣,她們還不曾有公然相打相罵的事。她們鬧氣時,只是不說話,不答話,把臉放下來,叫人難看;二嫂生氣時,臉色變青,更是怕人。她們對我母親鬧氣時,也是如此。我起初全不懂得這一套,後來也漸漸懂得看人的臉色了。我漸漸明白,世間最可厭惡的事莫如一張生氣的臉;世間最下流的事莫如把生氣的臉擺給旁人看。這比打罵更難受。

我母親的氣量大,性子好,又因爲做了後母後婆,她更事事留心,事事格外容忍。大哥的女兒比我只小一歲,她的飲食衣料總是和我的一樣。我和她有小爭執,總是我吃虧,母親總是責備我,要我事事讓她。後來大嫂、二嫂都生了兒子了,她們生氣時便打罵孩子來出氣,一面打,一面用尖刻有刺的話罵給別人聽。我母親只裝做沒聽見。有時候,她實在忍不住了,便悄悄走出門去,或到左鄰立大嫂家去坐一會,或走後門到後鄰度嫂家去閒談。她從不和兩個嫂子吵一句嘴。

每個嫂子一生氣,往往十天半個月不歇,天天走進走出,板着臉,咬着嘴,打罵小孩子出氣。我母親只忍耐着,人道是在不可再忍的一天,她也有她的法子。這一天的天明時,她就不起牀,輕輕地哭一場。她不罵一個人,只哭她的丈夫,哭她自己命苦,留不住她丈夫來照管她。她剛哭時。聲音很低,漸漸哭出聲來。我醒了起來勸她,她不肯住。這時候,我總聽得見前堂(二嫂住前堂東房)或後堂(大嫂住後堂西房)有一扇門開了,一個嫂子走出房向廚房走去。

不多一會,那位嫂子來敲我們的房門了。我開了房門,她走進來,捧着一碗熱茶。我母親慢慢止住哭聲,伸手接了茶碗。那位嫂子站着勸一會兒,才退出去,沒有一句話提到什麼人,也沒有一個字提到這十天半個月來的氣臉,然而各人心裏明白,泡茶進來的嫂子總是那十天半個月來鬧氣的人,奇怪得很,這一哭之後,至少有一兩個月的太平清淨日子。

我母親待人最仁慈,最溫和,從來沒有一句傷人感情的話。但她有時候也很有剛氣,不受一點人格上的侮辱。我家五叔是個無正業的浪人,有一天在煙館裏發牢騷,說我母親家中有事總請某人幫忙,大概總有什麼好處給他。這句話傳到了我母親耳朵裏,她氣得大哭,請了幾位本家來,把五叔喊來,她當面質問他她給了某人什麼好處。直到五叔當衆認錯賠罪,她才罷休。

我在我母親的教訓之下度過了少年時代,受了她的極大極深的影響。我14歲(其實只有12歲零兩三個月)就離開她了。在這廣漠的人海里獨自混了二十多年,沒有一個人管束過我。如果我學得了一絲一毫的好脾氣,如果我學得了一點點待人接物的和氣,如果我能寬恕人,體諒人——我都得感謝我的慈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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