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麥散文隨筆

馬上就端午節了，對我來說，放假本身比吃糉子要開心得多，有同感的舉手，嘿嘿！

我的假期其實應該從今天晚上開始，爸爸媽媽堅定不移不想來濟南避暑，說現在老家開着窗就能享受到香風習習，瓜果梨桃都在成熟的時候，麥子剛收完，看着月光如水中麥子堆積在莊園裏，總有種成功的喜悅。好吧，親，既然您說的這般好，那我也上山下鄉，初步考慮今晚下午五點下班後就去老家，享受一下被豐收浸泡的感覺，從我所在的單位到老家並不算遠，應該是一路夕陽一路歌，夏日裏自由自在走在回家路上，鄉野間蟲聲嘰啾，新月如眉，走在路上應該並不孤單。我其實覺得要是能停車在剛剛收割完的麥田裏走走纔是最浪漫的事，成年之前過麥是我感覺最恐怖的事，也是我不選擇農民這個職業的最重要理由。

老家在魯西北農村，真正的麥收季節都在芒種前後，這個時令多狂風暴雨，而且麥子幾天暴曬之後，就已經熟得如二十五六歲的少婦，輕微一碰就嘩啦啦撒個滿地，如果不及時入倉，老天爺可就替你收了。有一年我老家刮龍捲風，上萬畝的麥田幾乎都被席捲一空，不少老漢跪在被劫掠後的作案現場，放聲大哭，我有個二憨同學，覺得很好玩，就冒天下之大不韙笑了幾聲，我的天呢，羣起而攻之呀，一幫人把他一腳踹倒就是猛揍，最狠的是他爸爸，那可憐的'娃被打得半年腿還一瘸一拐。芒種，是老百姓的命根子呀！如果你覺得可以挑釁性命，那就在這個季節去招惹農民。

在我們那裏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就是隻要你長得比麥稈高，在麥收季節就要下地幹活，能拿動鐮刀的就割麥子，拿不動的就拾麥穗，或者給勞作的人做飯送水，從早晨三四點開始，連續奮戰四十幾個小時，直到把麥穗變成可以歸倉的麥子纔算結束，當然一個家族的團結精神在這時表現得淋漓盡致，誰家幹完之後就去幫助大爺大娘叔叔嬸嬸，舅舅是排在同姓家族後邊的，這個時候關係的疏密就像被排好家譜一般，誰也不敢輕易違背。

我舅舅家沒有男勞力，我們家幹完活之後我爸爸都是帶着我去給舅舅家出力，可是我舅舅對我一直很看不上，根子就是我那年去他家幫着收麥子，幹着幹着居然站着都睡着，我舅舅認爲我嚴格不符合作爲農民必須要吃苦耐勞的品行，甚至偷偷給我媽說，弄不好我就要變成二流子，因爲在麥收季節偷懶的人都是這個歸宿，這種結論嚴重威脅了我們甥舅的和睦關係，一直到現在我倆坐在一起都有點彼此尷尬，想起來都是過麥惹的禍。

在農村過麥還有一件可樂的事情，那就是訂了親的新姑爺必須要去老丈人家幫着過麥，這就有點像是公務員考試中，過了筆試再過面試，很多平常誇誇其談的新姑爺，在這場大考中得分不及格，甚至有因爲出工不出力，或者說不會幹農活就散了這門親事的。想想我當時沒按照農村風俗早訂婚多好呀，不然我這小胳膊小腿，會被老丈人直接給打出門來的。

考上大學之後，我再也沒參加過農村這種過麥的儀式，不知道是幸事還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