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善良隨筆散文

一直以來，我都認爲自己是個比較正直善良的人，在金錢的誘惑面前能保持本色的人，這並不是自己往自己的臉上貼金，而是有行動爲證：兩次撿到別人價格不菲的手機都是完好無損的交給失主，幾次撿到數目不小的現金一分不少的還給失主，而且謝絕了失主的真心感謝。事實上我們並不富有，但清貧的生活並沒有讓我們滋生把別人的東西佔爲己有的邪念。

好人也有一反常態的時候，也有讓人大跌眼鏡的時候。這次我就不再做好人了，因爲我認爲這一次我根本就不必要做好人。

他的煙丟失在我們家門面的門口。那是一包還未拆開封口的好煙，就是我轉手賣出去也毫無問題。我估計是他坐在我家門口與人閒聊時沒注意，不知道煙從褲袋裏滾落出來了。他一直都沒有來我家問我們，可能他也沒有想到煙丟失在哪裏。他離婚多年，一直一個人過，因爲性格的原因沒有哪個女人願意跟他重組家庭。單身的他每到晚上愛到處逛，到別人家串門，大夥都暗地裏說他是個夜遊神。這個夜遊神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煙是丟失在我家。我決定不吱聲。

如果換做是別人，我會毫不猶豫的把這包煙還給他。曾經價值幾千元的手機都沒有佔爲己有，這區區幾元錢一包的煙又值得了什麼呢？就因爲是他，是一個不知羞恥、不講誠信、蠻橫霸道的他，才讓我做了一次違背道德的事。想起當年他在我們店裏賒了一百多元錢的商品後拖着不還，竟然還不知廉恥地反咬一口，在人前大言不慚地說還給我們了，而且誣賴我們，說我們收了錢不消賬。他以爲他牛高馬大又單身一人，沒人敢惹他這個混世魔王，都只能吃啞巴虧，明明有理有據卻奈何他不得。

誰都知道他是個喜歡到處借錢，然後採用這種借過後不承認的無賴辦法來對付別人的無賴之徒。對於他的惡行，衆人都是敢怒不敢言。爲了息事寧人、不生事端，大家都不與他計較，任由他囂張跋扈。於是大家對這個曾經在部隊裏混過的心理近乎扭曲的傢伙厭惡至極。想到那筆明明有他簽字的帳，那筆遲遲未還的帳，我就無法正視這個人。我想那點錢就當做是送給他買藥吃的吧。

撿到他丟失的煙的那一刻，我心裏本能的想過要還給他，但轉念一想，他竟然可以如此對待別人，我爲什麼要善待他呢？雖然一包煙直不了多少錢，但我不能便宜了這個沒人性的傢伙，我要以牙還牙，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才痛快；若還給了他，我反而不甘心。我爲自己這樣小小的私心尋找堂而皇之的藉口。

多少年來，我自認爲自己一直活得光明磊落、清清白白，本不想讓自己的人生有一丁點污跡存在；但是這一次我卻沒能守護住自己的本色。因爲我自認爲我有理由放縱一回，讓自己壞一次。也許在別人眼裏，我這樣做是不光彩的，但我認爲也不值得自己內疚，因爲做好人也該有個標準、有個尺度，對好人，我們理當善待；對惡人，我們無需仁慈。我這樣爲自己辯解。

我想，如果下次再撿到別人的東西，我還是會還給人家的，這次就破例吧。

（這篇文章寫於數年前，也就是這一次破例，讓我破天荒地壞了一次。這件事雖已過去數年，至今回憶起來仍然感到有些不自在。畢竟，我原本不是這樣的人。有時，我本善良；有時，我又有些邪惡。這也許就是人性的複雜吧。）

【誰讓我提防】

記得那年正月的一個上午，我家店裏來了幾個熟識的顧客。年紀最大的男人是老公的好友，一個女人是他的妹妹，還有三個十幾歲的男孩，其中最小的是女人的兒子，另外兩個是女人姐姐的兒子。他們從縣裏開着一輛三輪車下來，要去墓地給已故親人拜年，順便在我店裏買鞭炮。

由於鞭炮是易燃品，我便把鞭炮放置在較爲安全的角落裏。與前面的貨櫃雖然有一點距離，但可以看到顧客進來。我領着男人和女人看鞭炮，那幾個孩子就在門口等。就在他們兄妹和我討價還價時，那個最小的男孩鬼鬼祟祟地貓着腰溜到我的錢屜子旁邊偷錢。那一刻，我看得真真切切，但我沒有喊出來，只是狠狠地瞪着那個男孩，希望他一時心虛就會還給我的，可是他卻裝着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生意成交後，他們要走了。本來我想算了，不過是五元錢而已。隨後，自己又不甘心，我並沒有賺他們多少錢，就這樣作罷豈不虧了。我想，反正我們跟這個男人是熟人，跟他說一下，若那孩子自己承認更好，實在不承認就算了。男人沒有走多遠，我告訴他這件事。他很吃驚，也挺生氣，隨即告訴他的妹妹，要她問問孩子。女人一聽此事，更是情緒陡然高漲，她可能不相信自己的孩子會做出來如此丟人現眼的事，認爲我是冤枉了她的兒子。她打起了孩子，並且勒令他把身上的所有錢都掏出來丟到地上，看看有沒有一張是偷的五元錢。孩子不知道是嚇哭了，還是生來就是演戲的料子，他竟然很委屈的哭起來，邊哭便掏出兜裏的錢扔到地上，巧合的.是竟然沒有五元一張的。我傻眼了，女人這下更不得了啦，她又是摔我家的東西，又是用力推搡我，還非要我再搜他兒子的身，揚言搜不出來要跟我沒完。我當然不會搜孩子的身，別說只有五元錢，就是五十、五百，我也得明白：一個人的尊嚴不容他人隨意踐踏。我雖然很委屈，但我只能保持沉默。男人拼命地勸他的妹妹，把她推到車上。他用狐疑的眼光看着我，隨後，沉默無言的他和罵罵咧咧的妹妹揚長而去。也許他也認爲我錯怪了他的侄兒吧。而我雖然已經拿不出確鑿的證據證明這個孩子手腳不乾淨，但我堅定地認爲自己沒有冤枉他。只是我怎麼也想不通事情怎會是這樣的呢？

第二天早上，我掃地時無意中在大門旁邊的旮旯處發現了一張被揉成團的紙幣，正是那張險些生出事端的被那個男孩偷過的五元紙鈔。那一刻，我恍然大悟，原來是我在死死瞪着那個男孩時，他一時心虛，便把到手的贓物隨手扔到別人難以發現的地方了。這樣，在他母親要他表示自己的清白時，他倒成了被人惡意冤枉的一個無辜人，而我成了故意冤枉好人的瞎了眼的人。

以後我再也沒有遇到過這一對母子，但我始終不會忘記那個賊眉鼠眼又會演戲的男孩，還有那個霸道、野蠻又無知的母親。我不知道這個男孩如今長成了什麼樣的人，我堅信這樣的孩子加上有這樣的母親，應該好不到哪裏去。

這件事給了我一個很大的教訓，那就是：再碰上趁我不備時偷了我店裏的商品的男孩女孩，我不會告訴他們的家人，我也不會強行要他們交出來，但就這一次我就會緊盯你一輩子。從此後，不管我在電視機旁看節目看得怎樣津津有味，在電腦旁玩電腦玩得怎樣不亦樂乎，我只要見到這種眼珠骨碌骨碌亂轉一副賊眉鼠眼的人進來，我都會把所有的事先放一邊，我會立馬迎上去“招呼”他們，哪怕是要急着如廁也會強忍着。我看你還有沒有機會順手牽羊。

對於那些心裏亮堂堂的，整個人給人的感覺是清清爽爽、乾乾淨淨的人來光顧我的生意，而我正在廚房或是別的地方幹別的事時，我並不急於一個箭步衝出來，我會慢悠悠地走近他們的身邊問：“嗨，你好，要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