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棠雞的散文隨筆

中國飲食學家根據各地具有獨特飲食風味特色的菜餚總結出了八大菜系，分別是魯菜、川菜、粵菜、閩菜、蘇菜、浙菜、湘菜、徽菜。長在廣東，粵菜菜譜可以說是信手拈來，如蜜汁叉燒、幹炒牛河、老火靚湯、豉汁蒸排骨等等。

我很少出省，去得最遠的地方是內蒙古，其次是青海，每次去到外省，總會嘗一嘗當地的美食，但試過一次後，第二次吃時發現食物的味道似乎少了點什麼，不夠鹽，不夠油，亦或是不夠火候，自己說不上來，總覺得美中不足。這時腦海裏閃過一道道家鄉的美食，彷彿記憶也有了香味。也許這就是思念故鄉的體現，是對故鄉的情結和眷戀，就像有一根看不着的線牽着，這頭牽着你，那頭牽着故鄉。

部門有個同事，姓譚，來自湖南，他對湘菜的喜愛勝過一切其它美食。也許他對故鄉愛得深沉，他餐餐必備辣椒，因爲辣椒幾乎是湘菜的必備元素。辣椒，本身就是一道精美的湘菜。

這天，在下班之際，我手頭還有點小工作沒完成，打算做完再離開。等我完成工作正要離開時，才發現原來他還在辦公室。

我喜出望外，竟然還有人默默陪着我加班，我卻渾然不知。

他見我起身，問我，“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餐?帶你去吃好吃的。”

現在菜市場也差不多關門了，加了班回出租房也估計沒什麼精力做晚餐，難得有個伴。

我說，“可以啊，只要不是麻辣火鍋就行。”

“不，今天不吃火鍋，”他一邊收拾桌面一邊說，“帶你去吃左宗棠雞，也是一道很美味的湘菜!”

“怎麼沒見你吃過?”他每次加班時吃的餐都從是公司對面一家名爲“湘好湘菜館”打包的，像什麼青椒火焙魚、臘牛肉、辣椒炒肉等等，但從沒聽過左宗棠雞。

他有點義憤填膺，說，“那家湘菜館昨天才剛出這道菜，我還沒來得及去吃。”

我有了興趣，“我長這麼大，第一次聽說左宗棠雞這個菜名，味道應該不錯吧!”

“那是當然。”

於是，我們一起去吃左宗棠雞。

湘菜館很快就走到，店鋪不大，有十張長桌子，牆壁上貼着各種介紹湘菜的貼紙，賣相極好，每種菜幾乎都能看到辣椒的影子，連菜湯，都帶着紅色。

吃慣了粵菜的清淡，不知道我的胃能否承受住辣味十足配料豐富的湘菜。

我們挑了一張桌子坐下，點了一份左宗棠雞，還有他最愛吃的青椒火焙魚。

“我只知道左宗棠是一名出色的軍事家，沒想到他對美食還有研究，竟然自己開創了一道以自己名字命名的菜餚!太了不起了。”我佩服的說道。

他像是被我逗笑了，說，“左宗棠雞不是他本人發明的，只是別人用他名字命名而已。小時候，我也被誤導過。”

“那發明這道菜的人，也很有頭腦，至少懂得運用名人效應。”我說。

“以古人名字命名的菜也挺多的，比如東坡肉、宋嫂魚羹、麻婆豆腐等等，都是十分地道的美食。”

我喝了一口茶，說，“左宗棠應該不算古人。按照歷史學上的劃分，他所處的年代屬於近代史。”

他搶先一步說，“那麼他屬於近代人?”

“這個得去問歷史老師，我也不知道。”我攤攤手說道。

在我們說話之際，一盤雞端了上來。雞塊被炸成了金黃色，像一塊快黃金，火紅色的辣椒點綴其中，還有幾條香菜。紅黃綠三色配，勾起了我的食慾。

老闆也是湖南人，一見他的'老顧客，熱情的說，“嘿，小夥子，你來啦!昨天怎麼沒見你來?”

“昨天在忙，今天帶朋友來嘗一嘗家鄉菜。”

我嚐了一塊雞肉，第一感覺是辣，辣得味蕾幾乎失去味覺，在嘴裏嚼了幾次以後，才逐漸感覺得到雞肉的肉味，其它配料的味道也隨着咀嚼漸漸散發出來。

“感覺怎麼樣?”他問我。

我仔細回味之後，說，“辣，還有麻。油炸的雞肉很酥軟，還沒有骨頭，跟白切雞姜蔥雞的味道很不一樣。”

他說，“這是用雞腿肉做的，廚房師傅用刀把雞肉一塊一塊切下來，再拿去油炸。做法不一樣，味道當然不一樣。”

“那切完肉的雞骨頭怎麼處理?”

“我家是拿來煮雞骨頭湯，因爲在切肉的時候，會特意留下一部分雞腿肉，這樣煲的湯味道也是不錯的。”頓了頓，又說，“不過這些店鋪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會扔掉吧。”

我嘆息說，“有點可惜呢。”又問他，“一盤左宗棠雞，用幾隻雞腿?”

“看這盤雞的幾塊數量，應該有四隻吧，畢竟二十五塊一碟呢，這數量和價錢得成正比吧。”

菜繼續端了上來，因他是老顧客，老闆私人送了一碟炒青菜，他說，“光吃肉可不行，得吃點菜，葷素搭配。”

道謝之後，我們繼續我們的晚餐。

我問他，“你在家也是這麼吃的嗎?葷素搭配!”

他搖搖頭，開玩笑說，“並不是。通常是配着米飯吃的。”臉色沉下來，又繼續說，“在我讀五年級的時候吧，我爸打算做一次左宗棠雞，肉都切好了，放在砧板上，一不留神，就被狗叼了去。”嘆了口氣，道，“之後，那隻狗就一隻被關在籠子裏，關了一個星期!”

我說，“我還以爲你爸會把它宰來吃了!”

“哪能呢，”他說，“這樣的話，我們家不僅失去了一隻雞，還失去一隻可愛的狗狗，得不償失。”

他嚐了一塊雞肉，我問他，“這雞肉，你感覺怎麼樣?”

他說，“跟小時候在家吃的差不多，但好像少了點什麼。”

我知道，少了氣氛，少了親人陪伴，卻多了鄉愁。

這兩碟湘菜，我吃得不多，但他吃得津津有味，彷彿把故鄉也一同吃到了肚子裏。

吃完之後，他流連忘返的說，“一下子吃了兩盤家鄉菜，真滿足!”

“如果想吃，你也可以在家自己做。”我說，“現在網上有世界各種美食菜譜，自己學着做一次，吃的味道也會不同。”

他說，“自己也做過，但不及湘菜館做的好吃，做菜的本領還沒學到家。”

我想，如果我也在外省工作，估計也會像他那樣天天尋覓着吃粵菜，也會想盡各種方法做出一道含有家鄉味道的菜餚。

一道家鄉菜，不只是一道美食，更是濃濃的鄉愁。大到一線城市，小到邊陲小鎮，都能發現有外地人開的店鋪，比如桂林米粉、沙縣小吃、重慶酸辣粉等，我想，他們選擇在外地開店的原因，除了尋求更好的經濟效益外，還有爲了給遠遊在神州大地上的遊子一份家鄉的關懷，一份家鄉的思念。一道家鄉美食，代表着故鄉，嘗一口，就彷彿與家人見了面。

出門在外，也只有故鄉美食，才讓你覺得自己不孤單，才讓你覺得故鄉近在咫尺。

想家的時候，不防吃一吃家鄉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