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年散文隨筆

一、此時的花落是無聲

早上的燦爛陽光依然無法抵擋陰沉天氣的再次到來，以爲又將是一場傾盆的大雨，卻等到此時，也未見半滴雨水的降臨，也或許，我不該期盼，因爲沒有期盼便也就沒有了所謂的失望。

可是，我還是如此熱忱的去期盼着，等待着，以爲如我所願的，就會自然的來臨。

遇見你時心便是碎着的，任何的情愛都逃脫不了疼愛轉爲傷害，感動轉爲哀傷，熱情轉爲淡漠，一次又一次，在情愛中幾經波折，以爲尋到了一個叫愛情的東西，卻原來不過是枕樑一夢，鏡中折花，醒來，被冷枕涼，憂傷蔓延，溼透心懷，心如碎裂的鏡片，殘缺中還隱隱折射着舊日的歡愛憂愁的班駁淋漓的暗影片段。

十丈紅塵，情愛本就是奢侈之物，卻引得紅男綠女生死相從，前赴後繼，紛紛躍進這桃花霧障，纏綿悱惻，哀怨悽婉。

才一彈指之間，愛情便潮漲復又潮落去，空氣中依稀殘留的是一些淡薄的幽思愁緒，誰能在每個情愛消退的時候都傷心欲絕，誰能守着愛人遠去的背影而重溫着鴛夢。

腳步迴盪在冰涼的鋼筋混凝土構築的森林裏，一遍一遍敲擊着還沒有完全退卻的熱情，心在生命的巷口幾度徘徊，輪迴的轉輾中，是否能守侯一個可以相擁藍田水暖的愛人，可以有一段不再有淚與傷的繾綣。

遇見你，我不敢再言愛，總怕我的一句愛你，從此就成了彼此再脫不去的負擔，也怕愛從燦爛轉爲蒼白，那麼不若這樣平淡的相守我還能把你的關愛擁有的更爲長久。

一些記憶漫漫的淡去，一些的擁有越發的醇香，那個我曾經以爲愛我至真至深的人消失的沒有了蹤跡，那個關於永遠的承諾終成爲永遠的結束，我已經不再渴望愛情的光顧。斷了琴絃，絕了思念，有如水清涼的日子也該能享受那一絲半縷的恬淡閒適。

只是，依然無法拭去一些嚮往，一些感懷，一些散發着幽香與鬼魅的情愛，她們依舊在內心糾纏，依舊在內心不肯有半分的安寧。

只是怕愛出口就再無挽回，困頓中那疲憊的微笑，我知自己再不能承受所謂的傷痛，逐漸衰老的紅顏，任怎樣的花容月貌，都難抵歲月的蠶食，爬滿額頭的紋絲越來越清晰的時候，我知道，自己等不了下一個愛情。

劃過心間，讓心感覺痛，我就可以告訴你，我愛。

心事織結成網，卻不能有鴻雁掠過窗口，尺素彩箋無寄，又怎好把一些溢滿的愛肆意的流淌氾濫。沉沉浮浮的苦澀與層層疊疊的憂傷相攜漫舞，我卻踩踏不上舞曲相隨，我的身第一次背離了我的心。

也總想啓齒問你一聲：可曾有愛？我卻深怕你的回答，愛與不愛，對我原來都是恐慌，都是延綿不盡的憂愁。如枝頭綴滿憂傷的紫丁香，如此寂寥而開，孤獨而謝，原本不該多此一問。

一些愛就是如此不經意間的花開，又被風襲捲，輕飛瀰漫，萬千飄落中，總有一朵墜入懷中，也就暗香浸染了衣袖。

若說愛你，又如何？生命都已爲你刻畫了曾經與將來．

此時的花落是無聲。

二、人到來年憶此年

很多時候，因隔着年月的關係，就會莫名懷念，懷念一些年月裏的人，一些年月裏的事，因着記憶的模糊，因着時間的久遠，而有了些朦朧的美，就如隔着磨砂玻璃，一切都是恍惚的，就如搖墜着的夢幻，輕飄飄來，輕飄飄去。

可是當這些年月裏的人和事清晰走近，過去的日子再不能和現在的人重合，就免不得多了一些惶恐，一些無措。

她們站在全聚德的大門口，熱烈地說着，就是隔着這許多的樹，這一條街道，這一道車窗，我也能感覺到這春日近來的涌動，那暖意在空氣中流走的溫情。

我不自禁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長髮，看見後視鏡中的自己也還有些鮮亮的色澤，忙把一些笑容早早地掛在嘴邊，記得那個年月裏的自己是一個愛笑的女孩，又怕這笑容失真，她們找不回當初的記憶，就有些懊惱得想掉頭離去。

搭車而來的燕子已經有些迫不及待地要下車了，燕子是我從小就在一起的鄰居和同學，一個樓道里長大，一個班級裏走出去，小學到中學，就跟個影子似的，講不清楚什麼時候分離過。

人一長大就有了無窮無盡的煩惱，譬如我和燕子這樣的死黨，也不得不各奔東西，上大學，工作，結婚，一切都按照着別人的模樣去走一遭。日子是掰着手指地走遠，把我們狠狠地摔在後面，曾經親密的人，也日漸來往稀疏了，再後來，幾乎就沒了聯繫。

十八年，可以是一個人從出生到成人的完整日子，今天來到這裏的人恰好從一個班級裏走出去，整整十八年。

好像都沒有變，因爲可以脫口而出那些日子裏常常呼來喚去的名字，又好像都變了，那時的清澈與透亮的眼睛裏都不覺得地佈滿了世事的滄桑。

很多的人，或許自那時離別之後就再不曾想起，但是這樣近的挨着時，又能回想那時的許多的事。

葉子是我的同桌，還沒有下車，我就看見了他在人羣中。那時的他還是一個又瘦又小的男孩子，我們一起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他是我初中的第一個同桌。還記得英語課上，我們那個美麗的女老師給他的英文名字是Niels（尼爾斯），於是我就總在想起那個騎鵝旅行的小男孩時想起他。那時他和另幾個男生都屬於機靈古怪的，專門調皮搗蛋，卻又學習異常好的，老師們都很喜歡他們，我不知道被他欺負過多少回，連三八線都劃了好幾次。

只記得有一次，他在課堂上偷偷塞我一本書《煙雨濛濛》，這是我看的第一本瓊瑤的小說，也是我至今以爲她寫得最好的一部。假如當初我看的不是這本，那麼我都不會在那時去把瓊瑤所有的小說借來看。再後來，又去看了許多臺灣香港女作家的言情小說，也因此迷戀了三毛很久。

他還是那樣，除了個頭已經高得想象不出當初的瘦弱模樣，其他的基本沒有什麼變化，還是那樣調皮搗蛋，架秧子起鬨的那股子勁讓我又回到了從前的少年時光：給丫一大哄哦，歐哄歐哄。

每個人都在找尋自己的同桌，每個人都在找尋曾經年少時的回憶，哪怕是當初的一個小小的細節，如今道來都是娓娓動人，如一些詩歌在吟唱。於是，一些眸子中就有了淚花的朵朵悄然而放。

看着他在笑，她也在笑，內心深處的笑意越來越重，禁不住地四處泛溢而出。

目光穿過人羣，看見他，那個曾令我一直心動的男生還在一杯一杯地喝，懷想那些日子裏，那些爲了能和他說話搭訕，而去扎他自行車的少女們嫩紅粉白的容顏，舊日裏的時光在這些笑聲中隱隱而現。

想上去和他說上一句話，或者喝上一杯酒，卻見絡繹不絕的人在他身邊走來走去，一如當初，我們的距離總是那樣遙不可及，我還是隻在遠處，把他看成一道風景，在記憶氾濫的時候，把他一遍遍想起。

孔子說：七十從心所欲。我的老師將近七十，她有多少的學生，怕是自己都數不清了，每年紛沓而至的問候會不會塞滿她離休後的生活，我也不得而知，但她今日笑容裏的滿足我卻看得見，老師看見我說的那句話還在耳邊：一點都沒有變，還和那個時候一模一樣。

在老師的眼裏，我們永遠都是學生，就算我們兩鬢灰白，老師再見時也還會說這樣的話，也還是這樣慈愛的`神情。

舊日裏的時光，在我們打開記憶的匣子時，紛躍而出，我們沉浸在那些日子裏，沒有節制地回想。

人到來年憶此年，那麼再次的相聚，我們該感念的是今日今時的這些笑聲這些面容吧。

三、絕情書之曼珠沙華

窗外是淫雨霏霏，氳氤纏綿，揮之不散，整個的世界籠罩在了層層薄紗之中，這樣的一個日子，心情該是怎樣的抑鬱。

我多想這個時候我是笑着的，讓所有快樂的種子在我的容顏上生根發芽，綻放出鮮花朵朵。

也不願意，這是我寫下的最後的文字，我多想我的文字能如清泉緩緩流淌，直至歲月的滄桑爬滿額頭，直至一把青絲換了白頭。

可是，我終將不能，不能繼續着讓自己敞開着傷口，任由血從身體中慢慢的淌盡。蒼白的眼眸中一朵朵哀傷的花怒放爛漫，肆意的招展，濺落在指縫掌間，竟是不盈一握，握不住的年華，握不住的生命，握不住生死相從的愛情就這樣滑落隕滅。

血落成花，心淚成湖，瓣瓣花飄零飛舞，在風一陣陣襲來中哀惋吟唱，在雨水的淫浸中舒展着最後的芳華。飛濺的花，讓她們在這一次的盛開中嫋娜輕舞，在心靈被遮蔽的世界中，燃絲成灰，魂飛魄散，生命再無縫合。

等待不來一個黎明，就讓我在這個夜幕深重中上路，沒有一束屬於我的火把，就讓我焚燒着我的軀體前行，我的鮮血鋪就成火紅的地毯，那簇擁着向我召喚的是接引我歸去的彼岸的曼珠沙華。

花葉永不見，你與我就是這曼珠與沙花。我願意在這裏爲你一站就是一生，可是你卻不願意爲我在那裏一站就是一世。我多想成爲奈何橋畔盛開的花，爲你而開，爲你而敗，爲你守侯，只爲了你看我那一眼的瞬間點燃你所有的記憶，記憶中是我青春美麗的容顏，是我與你相偕走過的年華。

無休止的等待中折磨，損耗盡那最後的愛的花。生生的相錯，讓我愛着，卻是如此的絕望着，你捨棄我去了，我絕望成了那如火的彼岸花。黃泉的路途，我是唯一的風景，只是，你依然不會低頭，不會低頭看一眼那渴望了百年爲你等待的花，任她如何的嬌媚，任她如何的向你招展，你只是默然的走過，把又一次的相思與懷念留給了我，讓我繼續着下一個輪迴的等待。

時光在我身上將不再荏苒，一切關於時間與生命將徹底的終結，我該是多麼雀躍着，歡欣着迎接那最後的璀璨，那璀璨着如烈焰焚燒了整個的世界，暗的世界裏，一片的通紅。我不會再次的回頭，如同我的愛，給你了就再沒有收回的那刻，如同有些事情錯過了就是一生。

如此孤絕，如此的清冷，轉不回身，不想你看見我如今的蒼白無奈的臉。記得我的美麗，記得我的好，就算我現在踩踏着荊棘，我也會在心底笑，扎出的血，是又一次爲你而開的花。

一些的愛怎麼是說忘便是忘，你撫摸我的那雙手，我依然感受着他的熱度，只是如愛情，將在慢慢中冷卻，在冰冷的世界中，我只是守着那些回憶的溫度抵禦陰寒。

是燦爛，還是孤寂，都是擋不住的悲涼，如那些曼珠沙華絕美的紅。頹廢中重生，絢爛中極致，在生死相思的絕望中掙扎，一朵凋謝，一朵又開，只是愛卻只開一次，沒有輪迴，人在彼岸是煙花都體味不到的寂寞。

如愛情，在此刻的無助，我再踩不住你遠去的身影，只是這樣的佇立，看着那背影的消失，漸行漸遠。

流淌而盡的鮮血最後一次染紅了天空，如此的濃烈，卻是如此的寂然，誰人能清守着累累傷痛記憶一生，在三千弱水的生死中又一次糾纏？多少的快樂就是如今多少的憂傷，多少的愛就化成了多少的痛。

一劍斷紅塵，是否能斬斷所有對你的愛？我的裂痛是隔世尋找你的唯一的印記，愛時的咫尺，如今的天涯！我註定愛着這樣的裂痛在生死的輪迴中煎熬。結束了相見，卻結束不了思念，逃離了生的劫難，卻逃不過輪迴中的厲煉。我的容顏是煙花的墜落殞滅，我的愛情是剎那陰陽的交錯。

爲你開放的花朵嘎然而止，生命的腳步不再向前。我是那彼岸的花，生在奈何橋邊，等待你最後的相見。喚起前生的記憶，重演那血色的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