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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線上遇到一位沂蒙山女孩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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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音樂的城市是死的,沒有音樂的生命也是死的。

流水線上遇到一位沂蒙山女孩散文隨筆

流淌在身體裏的不只有鮮紅的血液,還有與生命相遇的音符。

無論時光如何變幻,生命如何曲折,依然不變的是哥哥小時候留在我生命裏的笛聲。無論是在曾經上過學的喧囂的省城,還是在如今安靜的江南小鎮,每每有笛聲想起,我的心便如微風拂過的湖面,一波波的盪漾開了!

近日,在這租住的及其安靜的小書房裏,我又打開音樂播放器聽起笛子版純音樂,靈魂便跟着那些美妙的音符躍動起來,慢慢的靈魂也跟着音符尋着一個固定的方向奔跑起來。跑着跑着我聽着極爲熟悉的音調,似乎有些久遠但依然清晰,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曲子。我仔細地湊近電腦屏幕一看,原來是《沂蒙山小調》。小時候哥哥喜歡竹笛,也吹得特別好,這首曲子他也常吹奏,再配上故鄉的青山綠水,那是我靈魂成長的天堂。長大後在人間漂泊流浪,我依然覺得生命中充滿無限的美好和驚喜。

聽起沂蒙山,我不知道它在哪裏,便問起了“百度”,我這才知道它在山東,臨沂也在它的懷裏。至今,我只聽過一次臨沂,那是2009年暑假在常熟廣達集團達富電腦城的流水線上聽到的。時隔今日已經八年了,但屬於那個季節的故事依然清晰可見,不張揚也不招搖,只在靈魂深處靜靜的流淌。

2009年暑假,我剛讀完大一,系主任說帶同學們去看看世界500強企業是怎麼管理的,讓從小生在大山裏的孩子們去沿海一帶開拓眼界。那一次我們學校大概去了一兩百個同學,我也是其中的一位。

快到廠門口的時候,老師就給我們打招呼說戴眼鏡的儘量把眼鏡取下來,因爲我們都是去上流水線,那裏多數人文化水平比較低,不要讓別人產生壓力。到達廠門口的時候,我第一件事就取下眼鏡。取下眼鏡後,大的倒是看得清楚,細小的就有些模糊了。第一天是培訓,第二天就上流水線了。我們全校200多個同學被分配到不同的車間不同的流水線,能在同一條線上的最多也就一兩個。有好幾個同學因爲從小沒有離開過父母也沒有吃過苦,剛上了幾天班就哭着離開了,有的勉強幹完了整個假期,從頭到尾開開心心的沒有幾個,我是其中最開心的那一個,因爲我旁邊有一個來自沂蒙山懷抱臨沂的'好姑娘。

第一天分配上線的時候我被分到一個兇巴巴的女組長手上,她看到有新人來便把流水線速度調慢讓新人實習,她讓一位老員工起身讓我坐下並在旁邊給我講如何操作,講完後她問我:“聽懂了嗎”我不敢理直氣壯的說全部聽懂,但我也算明白她所講的意思。動手操作的事情往往聽起來簡單,看起來容易,其實真正做起來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這個道理從小我就懂,我就給那女組長說我先試試看,並接過她手中的各種工具試着做起來。那一天我恰好沒帶眼鏡,本來就笨手笨腳的我看不清那些細小的零件讓我的笨更加顯得突出。從小到大又笨又慢又傻一直都是概括我特徵最恰當的形容詞。看着我這副傻呵呵的笨模樣,估計會影響流水線的速度,第二天她就把我帶到另一條生產線。另一條生產線的組長是個瘦瘦的戴眼鏡的小個子大男孩,說話鏗鏘有力但沒有那種凶神惡煞的感覺,做事果斷不拖泥帶水,很不錯的小組長。他看到有新員工到來,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整條生產線,便迅速的把我安排到做手機開關機按鍵的地方,活很簡單也很輕鬆,每天8小時都在重複那幾個動作。不過,任何一件簡單的事情背後都有不簡單的道理。雖然工作看一眼就會,但要達到一定的速度還是有些難度的,特別是對於我這樣又笨又傻的女孩兒,要完成每天特定的量就顯得有些難爲情了。

上帝造物都是有理由的,世間有生命的或沒有生命的,都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扮演着屬於自己的價值和意義。我曾很多次試圖改變自己的笨和傻,但每次都以不堪的結局收場,甚至有時還會造成更大的錯誤。漸漸的,我也就順其自然了,聽信上帝的安排,無論世間如何變幻,我都先聽聽心裏的要求,來自心理的聲音也就是上帝的聲音。漸漸的我就自信起來,也做回了真實的自己,臉上也常帶着笑。

大廠的管理非常嚴格,上班時間是不許說話的。坐我旁邊的是一個女孩,個子不高,喜歡笑。我們常常在工作的時候看着對方笑,因爲規定不許說話沒有規定不可以笑。待到休息時間我們就把一直憋着的話嘩啦啦的倒出來,甚是痛快。剛開始,我做事的速度總是跟不上其他老員工的,她總是幫我,有不熟悉的地方,她也很細心地給我講。隨着時間慢慢的推移,我們相處得越來越融洽,不管是上班時刻還是休息十分,我們總有笑、有說。這也成了別人眼紅的理由。

有一天,我照常像往常一樣,坐在自己工作的位置上,一個胖乎乎的女孩氣呼呼的把一堆平時要做的活砸在我的工作臺上,並把臉扭向我旁邊的女孩啪啦啦地說:“你不許幫她啊!!!!!!!讓她自己一個人做......”我還沒反應過來她就轉過身狠狠地跌落在她工作臺前的木椅子上,似乎椅子又與她有仇了。而我旁邊的這個女孩,看着她氣呼呼的垂頭坐下後,把臉轉向我把憋了許久的笑一下子全部噴了出來,不把她的話放在心裏,照樣幫着我。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生氣的,因爲不管是大公司還是小公司,老員工欺負爲難新員工都是常有的事兒,當然也有助人爲樂的好人,而我兩者同時遇上,算是上帝給我的雙份禮物吧!

面對兇巴巴的她,我很平靜,待她坐穩後我笑着對她說:“沒關係的,你們做的快,你們提前領工資,我做的慢,我落後領!”有句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她滿臉通紅的垂着頭,近乎貼着了工作臺,一句話也沒有說。下一個早晨,她又把一堆活放我面前,說月底要達到**的速度,並對我身邊的女孩說不許幫我。我接過活對她笑着說:“沒關係,我月底一定達到你所說的這個速度,如果達不到,我自己寫辭職報告走人!”她依然把頭埋得很低,我看到她的側臉露出陰笑的表情。而我旁邊這個常與我說笑的女孩急切地碰了碰我的手臂,悄悄的對我說:“你可不能這樣說的,我來了2個多月都沒有達到這個速度,到時候你咋辦呀?”我平靜地說:“那我就辭職走人啊!”並笑了兩個哈哈!她表情很着急,也偷偷地幫我。

過了幾天她要搬寢室,我去和她搬,寢室裏沒有其他人,我們聊了很多,她才知道我是來做暑期工的,時間不長,月底必須交辭職報告,我們這羣學生的工資也比他們正式員工的工資晚三天領。我邊說邊和她收拾東西,說着說着我們都露出一陣“壞笑”,露出所有的牙,那一刻忘了自己滿腔沒有一顆整齊的牙齒,全是齙牙。她笑得前仰後合,也露出最左邊一顆小小的白白的小虎牙。笑聲還沒停止,我把她大部分東西全部裹進被單裏一口氣從一樓爬到六樓,從她原來住的寢室扛到她的新寢室。她氣喘吁吁的說:“你真像個男人!”我很感謝她一直以來的幫助,那我就在她的面前把已彎曲的骨骼掰直,像一個健壯的男人,用僅有的一次機會用力氣表達內心的謝意!

每天早晨上班,遇上同一線上的我都會說一聲“早上好!”包括那個胖呼呼的女孩,剛開始她不理我,漸漸的她也和我聊起了天,說起了她的故鄉以及她上學的故事。她老家陝西的,文化也不算低那時候也中專畢業了。其實她人原本也不錯的,只是曾經也遭受過別人的排擠,而我的到來恰好趕上她怨氣積累到頂峯的時刻,只是每次我的表情都讓她始料不及。後來見到我時,每次都是她先叫我!

後來,無論我旁邊那個女孩怎麼幫我,我們多麼地說說笑笑,她都不再說話了!

有一天,廠裏活少,休息時間比較多,旁邊女孩神祕兮兮的說:“我給你看樣東西!”並從衣兜裏掏出她的身份證給我看。原來她工作牌上的名字都是假的,因爲出來的時候年齡小,達不到工廠要求的年齡,中介就給她弄了假身份。難怪我有時候喊她工作牌上的名字有時叫了好幾次她都愣着沒反應過來。我這才知道她是山東臨沂的,而她的姓在我字典裏也是唯一的,很難認,但認識過後就不會忘記,她叫**玲。

她人很好很乖,每個月發工資第一件事就是隻留幾百塊的零花錢其餘全部寄給她的母親。我問她讀書好還是打工好,她說:“像我這樣學不進去的人還是打工好,既不連累父母自己還可以掙錢,還可以給父母一些!真的挺好!”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我們就該返校了,我如當初對那個胖胖的女孩說的達不到速度就遞交了辭職報告。最後一天上班,玲說:“你回去該買的東西買了沒有?比如衣服,鞋子這些的。”我說:“沒什麼要買的!鞋子嘛就穿廠鞋吧!”她着急地說:“你就穿這個鞋子去大上海啊!!別人會怎麼說你啊,別人會看不起你的!多大碼的,我去給你買一雙吧!”這下更着急的是我,我說:“,我已經買了新鞋了!”她這才鬆了一口氣繼續幹活。當天下班晚上我便去夜市上買了一雙十幾塊錢的新布鞋返校時穿。

我們幾個女孩是所有一起來的同學中走的最晚的,返校需要從常熟乘大巴到上海轉去貴陽的火車,在大上海的火車站,人很多,車站與山裏的相比也繁華很多。我穿着十幾塊錢的布鞋四處走動,很土,與環境格格不入,但我就是不願改變我屬“土”的脾氣。四處走了一圈,看到一個聾啞女孩賣報紙,我買了一份,報紙沒看完就到上火車的點了。

返校過後,我們正常上課,玲依舊在那裏上班,我們偶爾QQ聯繫聊聊問個好!現在我們都各自有自己的家庭孩子,很少聯繫,但屬於我們那一段小故事永遠留在我們心裏最溫暖的地方。就像一首純淨的音樂,隨時沉睡也可以隨時叫醒!就像那首笛子版的《沂蒙山小調》,每次從播放器裏叫醒這首曲子,我總會想起沂蒙山的懷抱裏有一個地方叫“臨沂”,那裏有一個叫“**玲”的女孩,女孩在我的記憶力總是如這曲子一樣清澈純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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