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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侄姑娘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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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舅侄姑娘

舅侄姑娘散文

2001年,我失業在家。卻不想再尋事做,只在家裏端着個架子,面前清水一杯,報紙一份,打發那漫長的日月。見此,家人初時勸說幾句,後見無果,作罷。一個個只遠遠地看着我,嘆息不止。我卻不予理會,仍依然顧我。

這一日,我又如是。正津津有味,忽覺面前一暗,跟着傳來一聲:姑爺,你郎好專心。

我急忙擡眼,卻見大舅侄姑娘正亭亭玉立在我面前。我連忙彈起,笑吟吟地說,稀客,稀客,快坐快坐。說完,放下報紙,就去倒水。

舅侄姑娘見了,慌忙勸阻說,姑爺你郎莫忙了。我這回來就不走了。

我忙問,有事?

舅侄姑娘說,我想在這裏捂豆芽賣。

我疑惑地問,行嗎?

舅侄姑娘說,麼不行?這大個地方,人又多。總比家裏強。

我見她說得這麼自信,也不再詢問。免得她誤會。說我不答應她在這裏住哩。

第二天,舅侄姑娘就去買相應的一切物品了。回來也不歇息,又開始撿擇黃豆。待達到一定的量後,又將黃豆浸泡。待黃豆上冒出了嫩芽,再分裝進各個筐裏,捂上黑布,就不管了。其它時間只在早中晚淋水就行了。但舅侄姑娘卻也沒停歇,仍在擇選黃豆。

我問她麼不歇着?

舅侄姑娘卻說,這也是在歇息。

說也有趣,那如米粒樣的嫩芽幾日下來竟長了有一二寸長了。看上去肥嘟嘟脆生生,煞是惹人憐愛。

舅侄姑娘見了,一臉的喜色。

我有時看累了,也踱過去看。見此,我好奇地問,麼要澆水呢?

舅侄姑娘邊澆水,邊說,豆芽菜水飄飄。水澆得越勤,它長得也越快當。

我說,麼不泡在水裏?

舅侄姑娘說,但也不能太過。想一想又說,傷了水會爛根爛莖。要是那樣,這一筐豆芽也就費了。只有潑掉重來。

我哦了聲,轉身踱走了。又坐下,拾起報紙,繼續。

待豆芽長的有拃把長了,舅侄姑娘又將它們一一端出屋外,晾曬。不到四五分鐘,又速疾端進來了。卻也不再遮蓋,就那麼露着。

說來也巧,剛還脆生生,黃澄澄,就這麼一出一進,竟變得綠茵茵的了。

見此,我不住地嘖嘖稱奇。

舅侄姑娘也是笑意連連。並介紹道,這就是純天然的豆芽菜。

我打趣道,你也倒能與時俱進。

舅侄姑娘也不爭辯,只是笑笑,剛想開口,卻又被我搶先了。我說,那你剛開始還用了藥粉的呢?

舅侄姑娘不置可否。笑着解釋,那叫速效粉。時間一長,那藥效早隨着水流逝了。對人一點防害都沒得。停一停又說,這樣生長出來的豆芽勁道足,味濃,在鍋裏翻炒不爛。嚼起來味道綿長……

我一笑,說,吹。

舅侄姑娘瞪大雙眼,爭辯道,我們那些,又緩和一下口氣,說,等一下你郎炒一點吃就知道了。

我站起身,指着那幾筐,說,那這?

舅侄姑娘喜悅地說,明天就可賣了。

從此,舅侄姑娘開始起早貪黑去賣菜了。回來也不閒着,擇豆,浸豆,上筐,澆水,忙得腳不點地。有時,都要忙到深夜十點才上牀睡覺。好在妻子在家,倒省去了做飯的勞苦。

有時,我見舅侄姑娘回來晚了,也幫忙澆水。舅侄姑娘見了,感激地不得了。我淡然一笑,說,閒着也是閒着,動一動這日子還好打發些。舅侄姑娘聽後,也不再說麼家話了。

舅侄姑娘儘管這樣辛勞,偶爾竟還能聽到幾聲悠揚的歌聲。

幾日下來,舅侄姑娘的臉上已現了疲色,紅暈也褪了,頭髮也蓬鬆了,說話做事還不住地打着哈欠。見此,我心疼地問,不累?

舅侄姑娘打着哈欠,不以爲然地說,風不吹,雨不淋,又有得錢賺,不累。說完,又低頭忙碌去了。

望着舅侄姑娘那忙碌的身影,耳中仍縈繞着舅侄姑娘的話語,心中似有某處被觸動。我不再多話,轉身走了。心中似作好了某種決定。回到座位,我摺疊好報紙,端起茶杯,倒掉茶葉,洗淨,放置在了櫃子的最裏層。

第二天,趁舅侄姑娘空閒,我喏喏地說,我,我也想捂豆芽。

舅侄姑娘一聽,驚喜地問,真?

我堅定地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兒,舅侄姑娘又不放心地問,你郎吃的下那份苦?

我望一眼舅侄姑娘,幽幽地嘆口氣,說,你個姑娘婆婆都吃得下這份苦,我個大男將又有麼家吃不下?再說了,我們都是農家子弟,都是生就的勞碌命。只是這幾年搞的工作不同,自以爲高貴了些,才端起了所謂的'架子。唉,你還是教教我吧。

舅侄姑娘聽完,不再言語,舀出些黃豆,開始教授麼擇黃豆。又是浸豆,澆水。那樣子,認真極了。

之後,我學着去做。倒令舅侄姑娘誇讚不已。說究竟是當過老師的人,一教就會。

我也不說麼家,只認真去做。幾日下來,那豆芽已長得有模有樣了。我更加精心地侍弄。臉上也顯了笑容。瞅瞅左右沒人,竟小聲哼起歌來。有了寄託,夜晚睡覺,都要爬起來幾回。心心念念只盼那豆芽快些長大。

終於到了收穫的時節了。望着那脆生生,綠茵茵的豆芽,我的內心竟有了莫名的衝動。再看我那細如筆管,白如蔥杆的雙手,一時都難以相信。這雙手,捏過粉筆,批示過條子,卻就是沒侍弄過黃豆。也沒經了這雙手侍弄出豆芽來。望着這些,我一時竟不知說麼家好了。竟呆楞在那裏。

這時,舅侄姑娘回來了,見此,喜滋滋地說,明天就可賣了。支好車子,卸下筐子,長舒口氣,說,我也該回家去了。

我一驚,疑惑地看着舅侄姑娘。

舅侄姑娘一笑,才說出了原委。

原來,妻見我整日無所事事,纔打電話叫來了舅侄姑娘。纔有了捂豆芽這一節。

舅侄姑娘見我仍在發愣,笑着說,姑爺呀,你郎都走出了這第一步,還怕走出第二步?

我一想,也是。一咬牙,彎腰端起筐子,放在車上,蓋好,推上車子,去市場賣菜去了。

二、脆綠生生的豆芽菜

人雖已到了菜市場,腦裏卻還在回味剛纔的一幕。好一式逼字訣呀。想來,這並非妻的手筆。以她那小心眼過甚的性格,斷然想不出這麼高明的一招來。這背後一定有高人爲其支招。不過,能把我逼出老巢,自願走上自食其力之路,還不能說不佩服這人了。但現在已不是追尋的時機了。現在要操心的是如何賣掉這一車的豆芽菜。

我支好車子,擺放齊整,站立一旁,專等客人上門售賣。至於貨物,也只是微露冰山一角。卻也不能棄之不顧,還要不時攜清水澆淋,以免曬蔫,賣不出好價錢來。腌臢了這一車的好菜。

此時,已是下午兩點多鐘,正是人煙稀少時節。即便仍有人在售買,卻也只三兩人,形不成一道風景線來。街兩邊售賣之人對此也神情淡漠,提不起半點興致來。個個都揚眉細眼,昏昏欲睡。有性急之人,乾脆找一蔭涼處,鋪撒開物事,倒頭呼呼大睡。意在蓄精養神,好全力應付下午售賣的高峯期。

其實,對於售賣一節,於我並非陌生。遙想剛搬遷來武漢之時,爲了生存,耐着性子,緊咬雙脣,硬是堅持了四年。說是爲武漢菜籃子工程作貢獻,實則不如說是勞改了四年。而這四年之中,我也沒斷大專學習。待獲取文憑後,毅然拋棄鋤頭把子進公司上班去了。又是四年,我竟又回到了原點。時耶?命耶?不知。只想到這也太作弄人了。

正當我胡思亂想之時,傳來一道發問聲,芽菜麼賣?

我急忙收斂紛亂思緒,面現和煦春風,答,一元一斤。

那人先是一楞,跟着又追問一句,多少?

我仍和煦地答,一元一斤。

那人瞪大雙眼,象看怪物樣看着我。好一會兒,才笑着說,你這是豆芽?

我肯定地點了點頭,啊了聲。

那人說,你曉得其它豆芽賣麼價?

我搖搖頭,很坦然地答,不知。

那人一楞,又看了我一眼,說,你這不是獅子大開口?

我搖頭答道,不!因爲我覺得它值這個價。

那人又是一楞,卻沒言語,只定定地看着我。

我微微一笑,擰起兩根,遞到那人眼前,問,見過?

那人搖搖頭,如實回答,沒有。

我仍笑着說,老實說,當家人說要我賣這個價時,我也吃了一驚。現在的豆芽才賣多錢一斤?五毛。一塊錢可買兩斤。兩斤豆芽,斯文之家可吃兩天;饕餮之家也可吃一天。那我這豆芽賣一元的理由在哪裏呢?當然也有新品種新價格的意思。但最主要的還是它是純天然產品。吃過豆芽的人都清楚,普通豆芽經不起翻炒。次數多了成細沫子。我這種豆芽就不同,勁道足,味道綿長,多次翻炒都不會成沫子。鑑別的方法也蠻簡單,普通豆芽聞一聞,有股腐臭味。我這種就沒得。味道清雅,淡香。不信你可來聞一下。

那人還真的低下頭,深深地呼吸,擡頭如實地點頭。

我見他實誠,說,這樣,你是第一個來買的,這一斤芽菜我送你。吃的好,替我宣傳一二。從今天開始我都在這裏賣;吃的不好,結個善像。說着,稱了一斤,遞給那人。

那人接過,猶豫了一下,還是掏出一元線,丟到車上,轉身走了。

我拿起錢,連聲喊叫。

那人站住腳,回頭笑道,你也不容易。好不好也就一元的事,上不了蠻大個當。說完,轉身走了。

我收起錢,不再追問,淡然站到了車旁。

這時,車旁已圍了不少的人。也不走,也不說買,就那麼站着,面呈猶豫之色。

我也不言語,只靜靜地站着,茫然地看着來往的車輛。心裏倒也不慌。菜好,自然有人來買。

這脆綠生生的豆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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