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鳥姑娘散文

寧都梅江河在城南塔山下，做了一個六十度的大轉彎，經年的江水把塔山下的山牆鑿出了一個個深洞。每年上游因落水浸死的人，就住在這深洞的潭淵中，此外，這裏還住着各種魚類水族。可是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就在小山包的一個土臺子下面，一個花季少女，長得楚楚動人，有人叫她青鳥姑娘，她不管寒暑，每天早晚都在這裏下鉤釣魚。

由於這裏是深水區，少女每天都可釣上一兩斤魚。對於一個窮困人家，這無疑是一筆大財富。除了使家人口齒留香，甚至還可以售魚賺錢。正因此，青鳥姑娘的心思全紮在釣魚上了。無論晴天雨天，人們都可以看到塔山下有一把小花傘，花傘下有一個姑娘在釣魚。

一年過去了，兩年過去了，梅江裏的魚漸漸少了，青鳥家飯桌上的魚香也漸漸淡了。春天的一天，住在深潭中的`一個小男孩化着一條鮁條子，他跳出水面對着少女說：“喂！你有理想嗎？”青鳥一邊哂笑一邊回答說：“我的理想就是多釣魚。”少女回到家，晚上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有人把她的理想之燈吹滅了。從此，青鳥姑娘開始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釣魚，也不知道爲誰釣魚。

過了一段時間，到了夏天，青鳥姑娘照樣在這裏釣魚。可是有一天，深潭中的一個姑娘化着一條鰱魚，她跑出水面對青鳥說：“大姐，你有信仰嗎？”青鳥姑娘一邊怨懟一邊回答說：“我的信仰就是吃飯慢慢香。”少女回到家晚上又做了一個可怕的夢，夢見有人把她的信仰之樹砍倒了。從此她感到做任何事情都沒有動力，也不知道要到哪裏去。

又過了很長時間，到了秋天，有一次，青鳥姑娘正釣魚上鉤，深潭中一箇中年男子化着一條草魚，他浮出水面對青鳥說：“姑娘，你做事有毅力嗎？”青鳥一邊恚恨一邊回答說：“我的毅力就是要釣到一條大河魚。”少女回到家，晚上做了最後一個噩夢，她夢見有人把她的毅力之果吞噬了。姑娘從此感到做任事情都沒有勁頭，甚至連吃飯的力氣都沒有了。

時間到了冬天，青鳥姑娘拖着殘病之軀一直在爲家裏的飯桌增香。有時會把釣上來的小草做魚，甚至有時會把一塊屎貼當魚撈起。在一個寒風料峭的傍晚，青鳥姑娘瞪大雙眼望着江面。就在一百米開外，突然，十幾個水浸鬼從深水冒出，他們個個披頭散髮，衣衫襤褸，兩眼如同燈籠。他們雙眼發出的兇光一齊照向青鳥姑娘，青鳥姑娘立即起身逃命，可是一腳踩空落入江中，冰涼的河水頓時帶走了她的溫熱。

十多天過去了，就在通向塔山釣魚的小路上，有人燒了一堆紙錢寄給青鳥姑娘，算是苟活者對死者的哀思。除此人們還可想到就是，在城南的深潭中，又多增加了一個新住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