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山雨夜散文隨筆

基層工作，事多且雜。忙是自然的，也是正常的。因着下雨，原定於晚上的協調會，取消了。忙裏偷閒，於是決定趁着細雨，去神山走一走。

如果山的美可以用婀娜多姿和陽剛硬朗來形容的話，神山無疑該是後者。這一點，淬劍池、鐵門檻、砥石等遺蹟可以佐證。如果真的可以穿越，我們一定看得到2500年前干將莫邪鑄劍的映日爐火，聽得見揮汗如雨下的丁當錘音。無疑，丁當的錘音和映日的爐火輝映之時，神山，只該也只能是一片雄性的土壤！

從東面的一個新建的入口，穿過一池淺淺的環湖流水，經過一個電動門，再裏便是真正的神山地界了。兒時的記憶裏，神山是冷清的。腳下夯實了的土地，從前應該是一片菜地和水田。如今這裏已經矗立了60多件國際級大師的雕塑，成了一座實至名歸的藝術聖地——雕塑公園。

遠處燈火闌珊，應和着園裏的路燈、地燈形成的各色光亮，現代人的智慧已經將夜打扮得五彩斑斕，黑夜，再也沒有從前那般純粹了。

公園開園之前、之時，我都來過。皆爲工作，皆是白天。由此，與這些雕塑算是熟悉的。但今夜被暮色籠罩，兼細雨梳洗之下的雕塑們，無論抵近端詳還是遠望，每一個雕塑又別具一番意味，與白天感悟的藝術氣息，相似卻又不同。白天看見的很多雕塑因爲清晰反而抽象；斯時，卻因爲朦朧而具體！入口的那件著名的《風馳》，白天看見時思緒在無限張力中奔騰，有無窮意向，不盡解讀；此時讀出的卻是歲月刻刀下的年輪，而年輪間如刀削斧劈指向雲霄的裂縫，彷彿指明瞭奔向域外星球的通途；《湖之韻》裏橫笛飄逸的仙女們，此時於不純粹的夜色和雨氣下，竟然比白天更是逼真。恍惚間更是有天籟之音藉着雨絲撫皺滿池春水，穿透一地菁草……

沿着卵石鋪就的曲徑，耳邊有蛙鳴如鼓，此伏彼起。四望不盡的夜，不禁讓人想起“蟬噪林愈靜”的詩句來，看雨剪燈影，聽蛙鳴淺草，心裏忽然輕鬆起來。順着河沿漫步，驚起的青蛙，彈跳起的矯健身影和入水時乾脆的.“咚！——”，連貫而暢溜，一氣呵成。忽然沒來由的想起，伏明霞、高敏、郭晶晶……這些跳水世界冠軍們當年奪冠的一系列動作也是一氣呵成的，是否有仿生學的成分？假如（只是假如）有的話，奪冠感言裏是否應該小小感謝一下蛙兒？如此聯想，心下哂笑，腳下也輕鬆起來。

繼續繞山而行。那些曾經散落的逐山而居的紅磚黑瓦，也曾像極了鐵匠圍裙上的補丁。雖有淳樸之風，但難掩破敗之色。如今借政策之春風，早已不見蹤跡。屋子的主人，有的改行成了如今這片天地的綠化使者，有的就近去了工廠……其實變化的不僅是他們，還有他們曾經的四鄉八鄰及至整個城東：因城市化進程的發展，世代生息於城東的人們大部分就近當了工人，一部分用手頭拆遷的錢做起了生意，開始了自己的創業夢，他們中間會有未來的李嘉誠麼？

遠處偶然傳來幾聲低沉的機械嗡鳴，那該是忙着趕工期的工地上傳來的。來聲的方向，未幾，必高樓聳立，繁華可期。

仰望神山之巔，夜雨依舊細織如絲，夜還是那麼黑，口袋內的手機震了一下，是如期而至的天氣預報短信：明天，多雲轉晴天。由此，心下愈發明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