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水流年高三散文

望，顧名思義是希望，可希望從哪裏來呢？作爲龍的傳人幾千年亙古難變的道理要有子纔有望。可能每一對夫妻結婚的時候收到祝福最多的就是希望“早生貴子”吧，當然我收到的祝福也不例外。爲了不負重託，結婚不久就有了喜報，過了幾月更是喜報——因爲檢查出我懷了一子。這一喜訊讓我的家人眼角眉梢都是笑。臨產那天，家人把醫院的走廊圍了個水泄不通，大家激動而又凝重，那架勢猶如在祈盼飛龍來世，麒麟降生。突然聽到我剛出生兒子嘹亮的哭聲，大家像炸開的鍋沸騰起來，一個個樂得像中了頭獎。此刻，沒有任何一個人會想到有一個大煞風景的詞語——樂極生悲！

不一會兒，醫生就要求讓一個家屬到產房，說孩子需要急救，霎時走廊裏靜得幾乎可以聽見脈搏跳動的聲音。我一片茫然地看着醫生忙進忙出，一絲不幸會降臨到我身上的感覺都沒有。不一會，急救結束，我萌芽十月的望子成龍也宣佈夭折。此刻，縱有眼淚，也止於眼眸。我沒有哭出聲來，因爲我毫不相信眼前的事實，總覺得是老天和大家合謀起來給我開的一個玩笑。

時間真的是最好的良藥，使甜的不再甜，苦的也不再苦。過了一年，又一次蠢蠢欲動的“望子成龍”在我腹中捲土重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每天像一隻驚弓之鳥，常常找醫生爲我排憂解難。我不知是不是因爲我和上帝的關係不好，還是我根本就信錯了教？可能吧，就與我們中國的菩薩雖近一點，她也不知道我姓甚名誰。在醫生確定我懷胎七月的孩子不能保留時，終於拆下了我最後的一根防線哭了個稀里嘩啦。本人死都不怕，就是怕痛。當醫生爲我拿掉孩子的那一刻，也一起拿走了我望子成龍的的思想，已經不敢有望了！

本來下定決心不敢有望了的，人啊，很多時候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又過了一年，在我萬念俱灰的時候我的第三個孩子萌芽了。我不敢再有那些寄予厚望的雜念了，我只祈求老天不要再開我的玩笑。我喃喃對自己說，就算是女兒吧，也是上天給我的奢侈品了，只要她一切健康，別說“望子成龍”，我也不稀罕什麼“望女成鳳”！當醫生們嚴陣以待，守在我這個特殊病人旁邊時。我又一次抑制不住地恐慌，天上的`各路神仙，這次我求您了，就讓我順利一回吧，假如還有什麼不測，請您們乾脆連我一起收了吧。才瞭解爲什麼柏楊說“男人的苦是養家活口，女人的苦是生兒育女。”

很幸運，這一次上天對我格外開恩，我可愛的女兒降生了，除了愛哭不喜睡覺之外其餘都好。爲此，我孤注一擲，辭職在家專心看孩子。許多同事都爲我不值，覺得我太傻了，說孩子一天天會長大，而我工作沒了。我笑着對同事說：“有得必有失，那些年一直上班，可一直養不起孩子，我失去的只是一個工作，可得到了我生命的延續，我認爲值！”

孩子越大，錢就越小，我忘記了曾經對自己說的話——望女成鳳也不稀罕。我和天下所有的母親一樣，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輸在起跑線上。於是就讓女兒學這學那，恨不能把女兒培養成文武全才，木蘭之花。於是準備變成一個錢奴——把年幼的女兒丟給了我媽。忙碌及繁瑣的工作讓我和女兒就這樣咫尺天涯。

一天中午女兒給我打電話，叫我必須回家。問：“爲了啥？”女兒竟然悽悽地哭了，我跑到無人之境，也忍不住淚如雨下。女兒說因爲有一道題不會做，沒敢交作業，被老師罰掃地了。我抑制淚水，對女兒侃侃如下：“沒關係的，不要爲了被罰掃地覺得擡不起頭。你把地打掃乾淨一點，第二天同學們坐在一個這麼舒服的環境裏上課不會忘了是你的功勞。而且勞動是光榮的，不要覺得有什麼丟臉。掃地的時候你可以把不懂的作業問一下老師。”女兒怯怯的問：“老師不會吼我嗎？”我說：“不會的，老師本來就是傳授你們知識的，不懂的都可以問，學問學問本來就要勤學好問，你不能什麼都依賴爸爸媽媽。像媽媽小時候有不懂的作業也只能問老師，因爲外公外婆都不會。”女兒終於不再要求我回家，決定按我的方法做下去。

我揣着滿滿的牽掛惴惴地上班，不知女兒怎麼樣了？老師有沒有吼她？同學有沒有笑她……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女兒來電話了，雀躍地對我說：“媽媽，我把老師佈置的作業全做完了，老師沒有罰我掃地了。”問爲什麼呢？女兒答：“我請老師給我講作業的時候給老師道歉了，說因爲爸爸媽媽不在家，做不起的作業不知道問誰。問外婆，外婆不識字；問外公，雖然識字也不懂。老師還叫我以後不懂的就要多問。”和女兒掛了電話我不覺陷入了沉思：才驚覺女兒在我的羽翼下如此的膽小，膽小到連問老師作業都不敢；膽小到被同學欺負了只知道哭；膽小到快八歲了還不敢一人獨睡……

人真的無所適從，現在又開始懷念那種可以每天陪伴女兒的日子。真希望我選擇工作是塞翁失馬，我不求什麼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就像以前媽媽罵我們時的那種高風亮節——不管我們成龍上天，成蛇鑽草。我只希望我的女兒健康、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