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水流年散文：愧痛

回到深圳，身後的事，一切恍若隔世。身體的疲倦與滿心的傷感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壓迫我的神經。我倒下，就像倒在歲月的蒼桑與悲涼裏。丟下人間一切快樂與悲傷的事實，在夢境的牀沿，迷迷糊糊消滅自己的思想與苦難的情感！

醒來的時候，我沒有刻意控制死灰復燃的情感在短暫夢境裏與我一起爬起。身後，是汽笛聲，是很多汽笛聲，是一路長長的汽笛聲……而每一聲響起，就像一把無情的鐵錘在敲擊我的心，痛擊我的情感。我知道這些痛將會陪着我以後的人生寫下“愧疚”二字來註解我生命裏某些疼痛。

人生總是要放棄很多，纔會說找到自己如願似償的生活，而這種放棄有誰能感受到結局是一種多麼悲苦的蒼涼？就像我十多年前，放棄淳樸的鄉土，離開父母溫暖的懷抱，腳步淹沒在長長的汽笛聲中，心中臆想着外面的世界，有夢想，有另一番生活的場景，吸引我滿身煥發的青春，激情，縱而我忽略了今時今地的心境。十幾載的歲月，我帶着突兀在心口的思念，走在人生尋夢的路上，穿行在黎明與黃昏的邊緣，不經意間，我忽略了歲月的悲涼，在我的情感深處埋下一顆定時炸彈，它炸燬了我遙遠的思念，炸燬了我十幾年的歲月縫隙裏每一次歸家那聲聲親切的喚叫聲，炸燬了我無法用雙手觸摸到地父母容顏。

老屋的後山，那長長的山岡，兩堆黃土，如果可以找到父母的蹤跡，那也許是一年之間春明與七月半鬼節傳統的念想。母親已如去年春天的父親一樣，終究拋開塵世，拋開她曾經用心血撫育的一大羣兒女、兒孫，與父親一樣長眠於黃土下。就算初夏陽光再高，就算去年春天的花開燦然，歲月的蒼涼下，他們生命的過程刻在兒女們的心窩上，他們生命的結局埋在黃土下，他們把人世間的悲哀留在我的字裏行間，讓我今時感嘆着歲月無情。

只是，只是，一切的語言現在吐露，在歲月的悲涼下，顯得多麼蒼白無力。曾經溫潤我生命的.那些場景，如果可以用語言把他豐富成我永久溫馨的記憶，那我寧願我情感的文檔把曾經父母所有的光陰收藏，讓我慢慢去滲透父母晚年孤獨的思念，以及我不能給他們一個熱鬧而豐富的晚年生活而時刻衝撞在我內心的愧疚。

我不知道老屋門前的老枇杷樹何時禿頂枯死？我不知道山山水水那一塊塊如詩歌般分行的肥土何時雜草荒蕪凌亂？我不知道風裏來雨裏去的故鄉歲月，沉默的沒有一點生氣，只剩下幾聲蒼老的呻吟與風雨一起落在瓦行間，掉落在老屋門前門後的泥土裏。我更不知道故鄉土地那到處瘋長的野花草木何時雜亂地構成一幅荒蕪的故鄉圖畫，對於這一切的變遷，它都讓我想到父母晚年獨守故鄉的淒涼。而我的腳步始終都徘徊在自己的生活軌跡裏，雖然我曾經固執的想盡一份孝道，可我簡單的情感還是沒能解透父母內心對故鄉豐富的情感惦懷！然而我藉着這樣一個藉口，依然在遠方。

今時，當我永遠失去父母時，疼痛擠壓心頭所有的語言流淌在指尖，“一句愧疚”如把尖刀剌進我的情感，讓我想起每次短暫的歸鄉探望父母的情景如火車那南來北往匆匆的汽笛聲，一路隨風消逝，而我，一直就這樣忽略背後一雙雙孤獨的眼神在慢慢老去的歲月裏期盼。現在，當我內心的語言如洪流般在心口奔騰，我的情感沉痛在歲月的悲涼中，愛也隨即交織着我一生的愧痛……